“不算。”严铮一字一顿,“因为我们不会死的。”

    容净被风吹的嗓子疼,听到他的话,又为了不让他分心,勉强止住喋喋不休的嘴。

    这匹马不知道第几次急转弯后,由于太过颠簸,严铮竟然被甩下了马。

    容净心惊胆战,“严铮!”

    她慌忙要去捉严铮的手,却忽然发现严铮左脚竟牢牢粘在马蹬上。

    ——原来他是故意落马以求能够找到方法降低白马行驶速度。

    严铮又出声安抚她,“别担心,我有分寸。你先趴下,抓紧缰绳,小心不要掉下来。”

    一边尽力稳住身子避免撞击四周树木及石头,他一边说:“发簪借我一用。”

    容净闻言从头上拔了一只前宽后尖的簪子下来。

    这是她头上最锋利的一只。

    递给严铮后,严铮冒险松开一只手,狠狠插入马匹喉咙,用内力把簪子完全送入了这马的喉咙深处。

    这马磕的兴奋剂药效大约也要过了,加上流血不止,速度于是渐行渐慢。严铮翻身又跃上马背,把容净兜头罩进自己怀里,找准时机足下发力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

    两人团在一处,滚出了不短的距离。严铮的脸上身上都有多处蹭伤,瞧上去血迹累累。

    他缓了一会,提气坐了起来,松懈禁锢的双臂,将肩上的披风解下来。接着把容净从怀里拿出来,披风一转严严实实裹去容净身上。

    严铮喘了口气,半晌才发觉不对,被他摆弄的容净居然一言不发一动未动。

    一场风起,气温骤降,他环在容净身侧的手无意识抖了一下,才缓缓去探小姑娘的呼吸——虽然微弱但没有消失。

    这对他来说是个定心丸。

    又一阵狂风忽起,白雪漫天飞舞,他探手轻柔按着容净的脑后把她往怀里塞了塞,收手后却感觉手心粘腻异常。

    天色渐晚,云遮雾掩烟月朦胧,借着远天即将落下的夕阳,一小摊血迹映入眼帘。

    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鲜血,却只有这一捧叫他心尖荆棘丛生般的疼,手足四肢似乎全然丧失了活动机能,痛感深深刻入身体,如油蛇在四肢百骸中蔓延。

    容净就那样静静靠在严铮怀里,严铮面目冷峻,急忙轻轻拍了拍她脸颊试图唤醒她。可那方寸的肌肤毫无往日温热柔软,只余苍白冰凉,触摸起来比烈烈风雪都寒。

    细细查看一番后,他发现原来容净在滚落的途中脑后磕碰到了掩盖在积雪下的石头,成功给自己的脑后开了瓢,这会已是陷入昏迷。

    严铮踉跄两步,抱起容净辨认一番方向后开始往回赶。

    若是夜晚来临,温度只会更低,以容净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会撑不下去。

    战场尸山血海里厮杀都没有让严铮如同此刻这般心神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