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遵守我和陆致森之间不成文的规定,还是回得b他晚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老远我就看见他的那辆迈巴赫停在花园里,司机正拿着抹布兢兢业业地在上面擦,黝黑的车身被擦得闪闪发亮。

    我看到司机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了,我迟到了,陆致森又要骂我了。

    “佟小姐,你回来了。”低头擦车的司机看到了我,马上站起身跟我点头致意,又拼命朝着门口使眼sE,“陆先生已经到了。”

    我当然知道司机是什么意思,感激地跟他点了点头,进京赶考似的朝着大门冲过去。

    陆致森很讨厌我迟到,整栋别墅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司机显然知道我很可能又要倒霉,已经率先给我送来了同情的眼神。

    所以我说嘛,就算我是陆致森的养nV,这个别墅里名义上的大小姐,但我很少有抬得起头来的时候,我也做不到趾高气扬,我已经小心翼翼到连佣人都知道我不受待见。外人看我也许会觉得我懂事,但我根本没有不听话的资格。

    我没能守时,但我发誓真不是故意的,迟到是因为回别墅的路上堵车了,因为靠近市图书馆那侧的国道发生交通事故了,有一块地方用围栏围了起来,道路瞬间窄了一半,车辆只能慢慢地从一个小口挤出去,能不慢嘛,我又不是超人,我总不能扒开车窗飞回家吧。

    我朝着大门走过去时在心里努力为自己找借口,盘算着要怎样和陆致森解释才能让我自己显得不那么理亏,可是在看见陆致森的那一秒,我又好像突然变成了哑巴。

    陆致森正坐在玄关的长椅上换鞋,几乎是在我推开门的同时,他就心有灵犀地抬起了头,两道视线直直投S到了我的身上。好巧不巧,一束yAn光正好从敞开的门里照了进来,他那双平常就凶巴巴的眼睛被太yAn一照,就显得更加生人勿近了。

    我被他一看就犯怂,刚刚拼命给自己编的理由我全忘了。

    我就是这个没出息的样儿,自己都嫌弃我自己,进门前给自己怎么加油打气都不管用,真碰上他仍然不敢乱说一句话。但是没办法,他就是大爷,我再怎么不情愿也得伺候他。

    我想和他卖乖,故意笑得甜一点,但是因为紧张,手还是忍不住攥了起来。

    他只是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们两个之间诡异地沉默了几秒,原本我在等他先开口,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好像他也在等我先开口,对啊,哪有主子先跟奴才说话的理,应该是奴才给主子请安,真没眼力见,我咽了咽唾沫赶紧跟他赔笑,笑得我嘴角都酸了:

    “致森,你回来啦。”

    可是他好像不吃我这套,只是在我话音落下以后沉默地看了我几秒,然后又自顾自地低下头,手指很熟练地解着黑皮鞋的鞋带,仅仅留给了我一个高傲的侧脸。

    “你晚了。”

    我还没有回答他,他又紧接着说:“很不想见到我,回家很不情愿?”

    说完,他没好气地嘁了我一声,什么人啊,一见面就没好脸sE给我。

    我知道陆致森是故意的,他就喜欢这么刻意曲解我的一举一动,把我挑得脾气上来了,他再以此为借口教训我,说我脾气差,X格不够好,习惯不够好,没有nV孩子的样子,这种粗劣的把戏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腻味。

    不过我在他身边十几年,也没那么笨,我才不会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就给他挑衅得歇斯底里,我早就学会了怎么让自己最小程度地受到这个疯子的影响。

    做人的JiNg髓就是脸皮要厚,我假装没有听见,对他笑得更欢,把自己身上的书包递给了管家,然后顶着我那张b太yAn花还灿烂的笑脸,很狗腿地朝着陆致森身旁扑过去,自告奋勇地拿开他的手:“我来帮你换鞋。”

    他没有回我,但是被我推开的手已经自动移到了别处,我就当他是默认我这份讨好了,恭恭敬敬地半跪在地上给他换鞋——给人家换双鞋有什么,大nV子能屈能伸,为了明哲保身,我什么不能做,换一次鞋也许就少一次挨骂,乖一点他也许就早一点玩腻我,只要我再努力一点,总是能等到自由的那一天。

    我一边帮他换鞋,一边在心里偷偷为自己的这份识相沾沾自喜,结果等到我给他换好鞋,从地上站起来,就看见他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