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七年·临江王府】

    黄道吉日,昨日正是临江王府居丧吊唁,以宜今日发引行丧,白衣执绋。

    “天有九柱,地有九良,蓬莱不远,云路请登。”

    不料此临江郡主萧凌燕恰逢两日中隔,夜半三更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影,如今无人主事,偌大空堂内更显凄怆。唯有正中一座乌木棺椁沉沉,周遭路引魂幡等在旁,那老道士在低声呓语:

    “伏以日升正东山河同,魂幡入棺中,摄召逝人三魂七魄,请降棺枢大殓功德,天无忌地无忌,年无忌日无忌,百无禁忌。[1]”

    沈晟钧翻身下马,一手仍攥着缰绳稳了稳身形,身后司直与仵作在他身后亦跟着下了马,正要担忧地扶上一把,他却兀自迈步走来。

    便服数日,他□□前倒换了一身利落的绛红官袍,尽然在此地不甚合宜,但这稠绛极妙地遮住了他后心一片浸湿的血渍。

    方才在纪酒月眼前为了脱身,半真半假装上一遭,病秧子做久了,演回羸弱的白面小公子就十分熟稔,不过此时不禁也咧了咧嘴角。

    疼还是真的疼。

    “办案在即,事发突然,还请恕本官不拘礼节。”

    少卿步履匆匆,按剑长入,手上还搭着一件玄袍披风,冷脸推了一旁小侍递上来的茶盏,直盯着诺诺的临江总管道:“什么时候发觉郡主不在的?”

    “大人,老奴不敢确切时辰,只知大概。”

    那裹素的总管哭丧着一张脸道:

    “昨夜郡主恸动,侍女见她一直守在这不饮不食,心神不济,便强劝郡主回房小寐片刻。再来到堂前时,郡主忽叫那侍女走开片刻,谁料谁料那侍女一回便再不见人影,房内也无人,直到如今。”

    “可有什么动静?”

    沈晟钧示意另两人去四处探看,自己走在那灵庙牌碑下,静静看向那一座插香坛,倏忽探手摸了一把里面的香灰。

    “欸,大人万万不可——”

    那老奴双眼圆睁,几乎声嘶力竭,还没来得及伸手拦住这莽撞少卿,沈晟钧已将这香灰在指尖揉散了,放在鼻端轻嗅一下,便顺手拍散了。

    “这香灰倒没什么问题,方才问你话呢?”

    老奴才反应过来,拱手道:“这灵堂静寂,落针可闻,郡主失落之间,并无异常的动静。唯有一个小侍不大准信的记着,郡主仿佛中途起身曾往房中再去,并不十分咬定。”

    “没有动静?”

    沈晟钧拔剑慢慢挑过这垂下的层层白幔,白幔挂上前一尘不染,倘若此处有半分尘埃搅动,或是萧凌燕被人所持,必定留有痕迹。

    那侍女还红着一双眼圈,在一旁补充道:“大人,若有半分动静,堂外的一众小侍自然闻见,可是当真半分也无。”

    这雪白寒光的三尺剑尖轻拢慢捻,白幔被寸寸挑过,从上而下轻摇轻晃,可惜连半个墨点子也看不见。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