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绪的沉重压弯了父亲的双肩,不遗余力吸走他浑身精力,曾经不屑一顾的繁杂琐事,如今却令他无暇顾及也无可奈何。

    江贤没再多做争辩,肃穆牌位在她眼中映出秾愁瞳色,黑曜石般深沉静默。

    她擦着本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划过牌位上鎏金的爱妻陈氏四字时,动作尤其轻柔“我去的及时,也算功过相抵,太子答应保密此事,想来明面上不会追究。”

    她将牌位抱入怀中,淡淡凉意沁透衣衫,渗入肌肤。

    这是威远将军府的丑闻,未尝不会给太子带来流言蜚语。

    “江贤……”江北涛上前几步,万事落定才想起女儿委屈苦楚。

    “你们自己想吧。”江贤拉上柳儿,错开江北涛伸来的手,目不斜视踱着步子朝外走。

    一家人都在这,无人管护胳膊脱臼的刘胜,他还靠在门口原来的地方,恨不能咬下江贤一块肉来。

    “江贤!”柳儿叫了一声,很小的声音,江贤还是停下了。

    有些血亲的缘分就是这么坚不可摧,江贤低睨着模样狼狈的刘胜,男孩鹰眼锐利,存存成刀。

    “你……你快保证,以后不准再欺负我!”柳儿瞥着江贤脸色,不甚熟练的给哥哥寻台阶下。

    刘胜歪头,眼神颇为不屑,张了张嘴:“爷……”

    又是咔嚓一声,刘胜措不及防咬着舌头,酸爽的痛感瞬时传遍全身,他后知后觉发出一声尖叫。

    江贤收回脚,拉上柳儿踏出大厅,这狗嘴里吐出的话,听也白听。

    “江贤……我草你……”刘胜自若心态全面崩塌,捂着归位的胳膊大骂出声,又经江北涛冷目一瞥,高声跌落戛然而止,脸色青紫交加,精彩纷呈。

    烛光黯淡的长廊上,江贤越走越快,衣角飘荡,柳儿几乎小跑才能着跟上。

    “江贤,你别难受!”没上过学的柳儿想不出好听话安慰,她心里江贤倔强坚强,是个受了天大委屈都不肯在人前落泪的主。

    可人心都是肉长得,又怎么可能不难过?

    终于在长廊拐角,江贤扶着圆柱停住脚步,柳儿感受到江贤的难过,情不自禁湿润了眼眶,一下一下抚着她弓起的背“江贤,你要是真的太难受,想哭就……”

    “呕……”一坨粘稠的黄色液体伴着胃酸落进柱子旁边的痰盂里,江贤说不出话,连呕数次,直到胃里再没有什么东西,才觉得好些。

    胃酸刺鼻的臭味,直冲柳儿门面铺来,她方才的两次伤心泪好巧不巧的掉进痰盂。

    呀!

    江贤白着脸直起身子,她看了看痰盂,又瞅见柳儿脸上泪痕,忙把她推远。

    感觉也没那么大味啊,就给她眼泪熏出来了?

    柳儿要是知道她这想法,生恨自己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