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一舒展身体，恰巧马车从一颗低矮的树旁行过，他抬手从低垂的枝丫上摘了一片干枯的叶子，吹干了土，轻轻含进嘴里。
“我若是陈书生，绝不会这样做。”纪云一慢慢道。
百里侧头，不解道：“为何？身为凡人，他想求救再正常不过。”
这时天空飞过几只乌鸦，哇哇哇叫的人心烦。纪云一抬头望了眼，不做理会，“我若是他便乖乖跟着素雪去妖界。她想杀我绝不会留到此时，更不必大费周章带我前往妖界。”
“此地之人多为妖，身为一个凡人，随时都可能被猎杀。”纪云一看他一眼，“跟在素雪身旁倒是安全。”
“她虽为妖，却也不会杀我。因为她对我有情。”
语毕，他顿了一下，又道：“自然，我信素雪不会杀陈书生。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百里却心知肚明——陈书生已然和素雪有了异心。
“如此，我们便可无所顾忌将素雪抓住了。”百里磕磕巴巴道，手指拂过身侧的大刀，眼里闪过一抹血红。
纪云一不答反问：“抓住之后如何做？”
交给官府不可行，恐怕还会被当做脑袋有毛病。留在百里手里，素雪必然活不下来。她杀人为修行，自然该死，但纪云一却不想让百里手染这份血。
除此之外，就只剩最后一方——天界。
纪云一奉天帝命来查探妖界为何出现混乱，素雪是他抓到的第一个线头，最适合不过的便是交给天界以示诚意。
可……
纪云一眼里闪过一丝晦涩，他并不想如此做。
沉默间，车帘里传出苍迢的话来：“妖界自有妖界的律法，无需你我/操心。”
“你的意思是……”纪云一皱眉，“将她教给妖王？”
“是。”低沉华贵的声音缓缓荡漾开来。
“不……不行啊，”百里也愣了，“如今妖王便出自狐族，而且妖界之人出了名的护短，心思狭隘。若交给他必然不做理会，说不准反咬一口。”
苍迢沉默了，百里当做他听进去了，可纪云一却知晓，苍迢拿定了主意。
“阿迢，”纪云一向后仰去，高高竖起的头发扫在车帘上，“你可有把握？”
从帘子的缝隙便可窥探到纪云一衣裳的一角，苍迢眸色一暗，目光落在那根撑在车帘边缘的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是双极其时候握剑的手。
“无把握。”苍迢平静道，“到时不一定。”
有他这句话，纪云一便放下了心，“既如此，我们便听你指挥了。”
他和阿迢此行目的便是妖王手里的解药，自然不愁见不到他，顺便讲讲道理也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