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更可怜了么?!

    沈渊怔了怔,他惊觉自己竟真的跟着这群幕僚的思维想下去了,顿时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想什么呢?!他难道还缺莫仲渊那半边床不成?他来当这个重人也不是图这个呀!

    不想了不想了,这么一想,在屋里大声咳了一下,外间的声音顿时没了……

    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一众幕僚们悄没声的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干起了活,这一天,长屋里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王妃那可是敢活活打死了前幕首的人呐!

    沈渊憋着一口气将最后几条律法整理出来,才发现天色已近黄昏,而莫仲越还没回来,沈渊倒不觉得意外,昨天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想必宫里也有一番乱。

    莫仲越此时正在小皇帝休憩的养心殿,宫殿里一片狼藉……

    小皇帝坐在紫木宝榻上呼呼的喘着气,殿内,只有莫仲越站得笔直,其余的宫人侍女们一个个跪在地上,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我不准!不准!就是不准!”红启曦红着眼睛叫道。

    “陛下,孤不是在问你的意愿。”莫仲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这孩子已经从前殿吵到养心殿,就差满地打滚了,莫仲越仅有的耐心已经所剩不多。

    “你说过你会教我做个好皇帝,我还不是个好皇帝!你不能走!你答应了父皇的!”红启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慌乱极了,王兄要离开自己了,一直以来为自己顶着这片天的人,他要走了!

    天要塌了!

    然而当他胡乱叫嚷之后,仔细看向莫仲越,却被对方阴沉得如同千古寒冰一般的目光给震慑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掀了莫仲越的逆鳞!

    先帝!是莫仲越心里的一根毒刺!

    果然,莫仲越阴冷地看了他半晌后,冷冷地说道:“我没有答应先帝任何事,相反,若是他当真求过我,我根本不会辅佐你!”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人,全天下大约也只有他了,养心殿一时间落针可闻,下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了,听过这样的话之后,他们还能活着走出这养心殿么?!

    红启曦脸色因这句话,苍白一片,他知道的!早在他登基那日,莫仲越便对他说过,“孤会尽力让陛下成为一个好皇帝,是因为天下需要一面好旗帜,跟皇家传承没有关系,跟孤的私心有关系,陛下一定要记住了!”

    尽管日后,身边的近臣都告诉他,摄政王的话是他想茬了意思,若是没有先帝的嘱托,摄政王哪里会如此尽心尽力的教导他,辅佐他?!久而久之,他渐渐忘记了当日那句话,因为指导他经纶,策论,乃至骑射等等这一切的时候,莫仲越都太认真,太温柔,即使他对外臣再如何的暴戾狠辣,红启曦却只觉得这个只对自己专心至致的男人一定是对自己有所不同的!

    然而今时今日,这个梦到底是要醒了!

    “是谁将沈渊诱到了掖华宫?孤给你身边安排女卫是这么用的?嗯?你将孤的重妃当成什么?!”莫仲越冷冷地转了话题,他根本不想跟小皇帝讨论先帝这个话题,“你真当孤不知道你这些年来给太后送去的那些玩意儿?孤不管你们这些皇家阴私,你倒算计到孤的重妃头上来了?既然陛下看孤的重妃不顺眼,那孤便带着他回封地去,不在京中碍你的眼,不好么?”

    红启曦瞪大了眼,王兄……王兄是怎么知道昨夜的事的?!

    “我……”

    “你敢说你没有?!”

    他不敢……甚至已经两股战战。

    莫仲越冷眼看着这个少年,心情复杂,当年,他并非没有真心想将这孩子培养成一个明君的意愿,他也曾认真教过这孩子治国之道,然而这孩子回报他的是什么呢?半桶水,便被身边的所谓纯臣们捧上了天,一口一个陛下天资过人,可以亲政如何如何……这孩子就傻乎乎的信了,还越来越飘……

    少年看他脸色的时间比看案卷的时间多,思考国策的时间比思量怎样给太后宫里塞面首,好让她不理政事的时间多,整日只知道赏赏赏,策论却一篇拿得出手的都没有!天下要这样的皇帝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