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净哑然,她只是顺口那么一问,而严铮如此直白,倒叫她不知如何说了。

    小厨房里还有残留的饭菜油烟味,她揉了揉鼻子,垂首不语。

    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沉默似乎是她应对凝滞气氛的唯一方法。

    严铮望着她细软的发顶,伸手拍了拍,只能暗自宽慰自己,小姑娘年纪轻,急不得,得慢慢来。

    “我今日来也没有什么别的大事。”他岔开话题,“只是听说容夫人有意把你许给齐阳侯府的庶长子,有些话想说给你,也算提个醒罢了。”

    容净浅浅抬起眼睫,黑亮的眼珠骨碌碌转动起来。

    “齐阳侯府跟当今圣上的七皇子有渊源,而七皇子和太子朝堂之上早有摩擦。虽说官场党派争斗不及妇人,但……”

    严铮私心不想她嫁给齐恒远,便顿了顿,悄悄夸大了嫁入侯府可能存在的危害,“但皇位之争古来有之,无外乎成王败寇。若七皇子败了,那么侯府肯定逃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诛九族,你肯定跑不了。说不定苏姨娘也会受到无辜牵连。”

    语毕他便不着痕迹地端详容净神色,却发现她没有什么意外神色,不由得心有疑惑。

    严铮这一番话与徐起淙白日说的多有重叠,但不知为何,容净只觉得严铮这话听起来让她十分感动。

    她笑着道:“多谢世子指点。”

    “还笑?听说方夫人近日已经在和侯府齐夫人接触了,说不定不日就会有人来下聘。”

    容净又眯眼笑了一下,眉梢全是小狐狸的狡猾气息,“不会的。”

    严铮挑挑眉,显然不太相信。

    容净便把白天的事情三下五除二地说了一遍。

    严铮呼出一口气,他早该明白,容净从来不是落入困境靠别人解救的人,这小姑娘看起来恭谨温良,其实一肚子坏水。

    月亮开始东移,要说的事情也已经言明,严铮不再逗留,跳窗户出了小厨房,消失在夜色里。

    容净目送他离开,面上的笑色久久未散,及至红绡进来打灯引她出去,便是惊讶,“小姐您遇见了什么开心事?笑得可真好看。”

    “……这大晚上的,哪有什么开心事?”她揉揉脸,语气幽远,“只盼着徐表哥能让我开怀呢!”

    第二日傍晚后,容净吩咐套上马车,要去群芳楼采购近来所需要的中药材。同时秋季如若过去,冬天来临,古代出行会大大不便,她也要早早多订购一些其他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群芳楼门口,她又瞧见了当初严铮用来威胁她的四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不由得嘀咕起来,“难不成严铮今天也来了?”

    上了楼,询问了一番后,她去了偏院寻找冰琴。

    冰琴坐在一个凉亭中,窈窕的身段裹在蓝色束腰长裙里,正颇有闲情逸致地摆弄一套蓝釉彩绘的茶具,微带冷意的眼睛淡淡扫过她,“容五小姐今日来了我这,真是叫群芳楼蓬荜生辉。”

    “冰琴姑娘说笑了……”容净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个冰琴怎么一直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她先前根本没有见过冰琴,也谈不上得罪她吧?

    “我何时跟你说笑?”冰琴勾唇,“算了,不知道容五小姐亲自前来,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