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墨色衣袍,上绣着繁复的花样,将容净的珠钗放在手心里面颠了两下,笑着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这珠钗是不是刚才那位站起来说话的姑娘的?你和她什么关系,竟愿意欠我一个人情,让我帮你收着?”

    严铮伸手去抓,“不比三皇子,是京城中有名的俊俏混账。”

    三皇子沈柯把珠钗抛到半空,“啧,这话说的就没有意思了。不对,别岔开话题,说说你和那个姑娘的事情呗。要不然,我就拿着这个珠钗,挨个去京城达官贵人家里问!”

    严铮先他一步,抬手将珠钗握在了手里,垂手道:“臣告退。”

    沈柯握了握空荡荡的右手,神色有些微妙的遗憾,难得严铮这个人有把柄在他手里,他居然没有把握住!

    严铮说了告退,却没有真的离开,而是拂袖坐了下来,四下张望一番,“今日这宴会吵闹无聊,你倒是会躲清净。”

    “宴会不是为了你这大胜归来的靖平侯世子举办的吗?怎么,你反而不满意?”

    严铮屈指轻敲红木桌面,不置可否。

    “对了。”沈柯单手支着下巴,话锋一转,“听说你进京城时,队伍里的马当街疯了几匹?没有伤到人吧?”

    姿态语调看似散漫,实则他眼底满是荆棘冷刺,显然这事是有人故意设计,想让严铮一入京就背上血淋淋的人命官司。

    严铮唇角一压,“没有。不过事后军医检查发现那些马可能被下了药,所以才会发疯。”

    “知道什么人做的吗?”沈柯追问完就陷入了沉默。

    打败敌军,军功在身,严铮此番归来便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真想抽丝剥茧,找出幕后主谋,恐怕非几日之功。

    “正在查。”严铮右手食指和拇指捻了捻,面上做思索状,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沈柯眼底闪过揶揄笑意,伸手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花梨木的盒子,推到他面前,“喏,特意为你准备的。打开看看。”

    整个盒子做工精细,雕花纹路绕盒身一圈,盒盖上还缀着三颗成色极佳的红宝石。看起来就像是女儿家装镯子的东西,严铮打量几下,心头掠过疑惑。

    沈柯觑见他微微锁起的眉头,于是直接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倭瓜子。

    疑惑的神色僵硬在严铮脸上,空气静默了一会儿,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瓜子开始剥了起来。

    浅淡的声音随之响起,“军医说那药物发作时间短,多半是在驻扎城外时借机下的,而严奕调查发现,那一日太子的人出过城。”

    太子沈桉是先皇后谢雯所生,在朝堂上已经拉拢了不少文臣武将,就等建元帝驾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继位。

    他先前也向严铮抛出过橄榄枝,可惜被拒绝了,也许心生怨恨,所以算计了严铮?

    沈柯垂眸,偷过严铮剥好的瓜子仁,抛进嘴里,“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在宫里待久了,才能明白,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严铮缓缓点头,神情渐渐晦暗起来。

    建元帝离开了,可宴会还在继续进行。

    入定末时,他再度露面,陪着太后、皇后以及一众嫔妃们到了宁祥殿的门前,准备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