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到底不敢真的使用暴力,赵姨娘三两下挣脱禁锢,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容信,万般委屈,“无仇无怨,老爷,凌儿为何要害五姑娘?而夫人拦着不让我见老爷,怕不是真想坐实凌儿谋害姐妹的污名?”

    方韵脸色一变,“你?!”

    在妻妾二人交锋的时候,容净正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欣赏这一出宅斗大戏。

    外面又一阵喧哗,却是容凌白衣素面,眼里含泪地闯进来,“父亲,全是女儿的错,求父亲责罚。”

    不待他人说话,她接着道:“若当日我护住了五姐姐,她便不会落水了。如今看姐姐如此虚弱,不禁十分难过,特来向五姐姐请罪。”

    容净眼尾有冷光闪过,须臾化成一抹浅笑,“六妹妹这是哪里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原本是我粗心大意了,和妹妹可没有关系。”

    旁人或许以为她说的是落水一事,可容凌知道她说的是心软相信自己,但这与自己何干,明明是容净太过天真,真以为大宅院里有什么姐妹情深。

    她掩去讽刺笑意,起身福礼,“姐姐深明大义。父亲,如此您该相信女儿无辜了吧?”

    容信怔然,这情况跟方韵说的可不太一样。

    容净及时地装模作样抽泣了两下,哀声凄婉,说:“让夫人和姨娘为我争吵,实在是女儿不孝。父亲,事情就此作罢吧,省的家宅不宁,平添烦恼。”

    容信心头一疼,“净儿懂事。你只管说出真相,爹爹给你做主。”

    呸,她心中不屑,这个男人要是真能理清后宅腌臜事,护住苏意茉母女,今日容净壳子里就不会她这个现代人了。

    方韵眼神若有若无地传过来,容净只做不知,疑惑开口,“女儿真的不知。昨日便已经告诉了夫人事实,夫人难道没有告诉您吗?”

    “是我的过失。”一直注意她动静的方韵立刻接过话茬,找了个合适的由头,“近日事情繁多,忘记同老爷说清楚了。”

    这便是说落水一事跟赵姨娘母女无关了。

    赵姨娘一张清丽的面孔满是泪水,更如明月般皎洁,得寸进尺地缓缓诉说:“老爷,您该相信凌儿了吧?只是不知到底是谁要造谣污蔑她,请老爷明察。”

    “老爷平日里处理公务已经足够繁忙,不必管内院的事情。”方韵说,“府里的婆子婢女们,我自会着手整顿。那些胡言乱语的,一律找牙婆子打发出去。”

    她提的轻巧,若是拿着帕子的手背没有青筋暴起,就显得更加贤惠了。

    最精彩的部分已经结束,容净于是捧着心口,做出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把唱戏的都送了出去。

    她爹忧心忡忡,为了不再出现今日的戏剧场面,下令外院人不能随意进出瑶华阁,得先得了苏姨娘的应允才行。

    一行人离开后,红绡双拳紧握,恨不得直接捶死容凌,“小姐,你为什么……”

    “就算我说了真相,也只是和容凌各执一词,无法定她的罪。”容净舔舔嘴唇,露齿一笑,“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红绡激灵灵打个寒战,再定眼,容净又是先前那副活泼俏皮的模样。

    黄昏的光景,屏风转角,红木镂空小鼎里面午后的香丸已经燃烧殆尽,残留几思余韵。

    容净吃过晚膳,央求了苏姨娘好久,才得到一个时辰的外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