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要将人带回宫里,楚燕绥当然不可能同意。

    天子振振有词,“宫里的医者甚多,药材齐全,阿云在宫里才能好好养病,想必每日对着孤,病很快就会好了。”

    楚燕绥:......

    在宫里天天对着他才有可能早死好不好?

    这狗皇帝!

    楚燕绥沉着脸说:“不瞒陛下,臣已经决定送阿弟到江南外祖家养病,臣父唯有臣与阿弟二子,还请陛下看在齐国公府世代侍奉君主忠心耿耿的份儿上,解了臣弟的伴读身份吧。”

    齐国公府自开过以来就是国之柱石,祖上出过许多战死沙场的英烈,转为文臣又出了许多宰相首辅,虽然这两三代没有出彩之人,仅仅守成,但分量在梁朝不可谓不重,这样明晃晃的请求,即使是天子,也得掂量一二,免得寒了臣子的心。

    要是先帝在的话,根本不需要说出来,自然会优抚臣子,不强人所难。

    可暴君不管这些,“哼,听世子这意思,是不愿意阿云在孤身边?江南哪有梁都好?又哪有孤的皇宫好?孤看阿云这不是生病,而是想找了托词离开孤?”

    他口气稍重,似乎是要发怒,要是别人可能就吓得请罪了。

    楚燕绥老神在在,脸上仿佛说着“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嫌弃你,不想侍奉你怎么的?

    模样十分气人,但天子顾不上他,他在意的只有锦云的想法,转头问心肝儿的小伴读:“你也是这样想的?”

    锦云见他紧张地看着他,别过头去,黑发遮住了半边脸,撑着手,一副虚弱的样子,“咳咳,哥哥说的就臣要说的。”

    天子大为失望,失望之后又有一股怒火冲上心肺,“好好好,既然你这样想,那孤就如你所愿。”

    等人走后,强撑着体面的锦云终于忍受不住伏在床头,遮掩住脸上的伤心难过。

    小太阳般的弟弟变成这样,楚燕绥心里也是憋闷,阿弟喜欢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暴君?

    他这个时候开始后悔,或许当时就应该狠心把弟弟送走,他是太心疼也太心软了,见不得弟弟有一丝不高兴,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楚燕绥这个时候想起齐国公经常恨铁不成钢地说他溺爱笙笙,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想来是一语成谶。

    天子兴冲冲来,气冲冲走,回到寝殿,气不过把所有东西都砸了个遍才舒心一点,但一想起小伴读不情愿在他身边,就又是心一哽。

    他这样伟岸的天子,能容忍小伴读在身边侍奉,已然觉得自己受了很多委屈,都这样纡尊降贵了,小伴读竟然不领情?

    暴君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越想越气,气得眼里都含泪。

    一个老太监悄无声息的出现,见小主子这样,心疼起来。

    天子:“常叔你说说,孤是不是对他宽待许多?孤甚至都允许他和孤同食同住,这样大的恩泽,他竟然这样辜负孤?”

    老太监常叔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很容易就发现了关键点,只要有眼睛的,谁看不出来小主子对小楚伴读的纵容呢?

    “要老奴说,既然小楚伴读不识抬举,咱们就算了,左右陛下也不缺这一个伴读,齐国公确实对君上一片赤诚,就凭这样的臣子,陛下也该对他们家孩子的冒犯宽容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