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竟然是一个母亲对自己亲生孩子说的话。他记得莫舒他们搬来这里还不到半年，他们又不是本地人，与周围的人并不怎么熟悉。
再加上莫舒本来就不爱说话，在这里能认识什么小伙伴？而且还因为不得不被当女孩子养的事，被不少小孩欺负捉弄。他们不针对莫舒就罢了，怎么会愿意和他一道上学，怕是会在路上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哪怕有很多孩子也是这样没有父母送，可他不想莫舒也这样，他心里难受。
可莫舒的语气平淡得像个局外人，他似乎对这事完全不在意。
陆槐一脸复杂地望着莫舒，脑袋闹乱糟糟的，语气几近艰涩道：“莫舒，你妈妈这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是为他自己上下学这事，也是为早上不顾他跟不跟得上她的脚步拽他的事。
莫舒歪着脑袋看他，漆黑的眸子有一瞬的茫然，似乎很疑惑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为什么要生气？”
陆槐被他理所当然的反问弄得一愣，怔怔地望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莫舒说得也没错，有什么好生气的，其他人还不都一样，怎么他莫舒就不可以了？
可陆槐还是不太高兴，他承认，自己就是事儿多，有爱管别人的臭毛病，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管。
他只管他爸和莫舒的事，他们是爱他的人和他曾爱的人。
莫舒声音很轻，冷静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认得路，不用她送我。”
说罢，也不再看陆槐了，趴回桌子上睡觉。
他是真的不生气，也不委屈。
没来这里以前他会经常被关在屋里一天，身边没有人说话，他也不说话，看到的不是墙壁就是窗户，他饿了找吃的，困了就睡，很多的他已经习惯了。
陆槐瞪着他的后脑勺半晌，但那人就是一动不动。陆槐幽幽地叹了口气，也趴在桌子上，盯着莫舒的方向发愣。
莫舒的妈妈啊，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陆槐思索着，在记忆里努力寻找着这个人的影子，没想到还真找到了她。在陆槐还记得的记忆里，莫志萍似乎从来没有在外面和别人生气过，至少他知道的没有。她脸上总是带着笑，言行举止带着几分优雅，和小镇的人们格格不入。
似乎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如果陆槐不曾见过她拖拽着莫舒走的话，可能也会这么觉得。
只是，一个人如果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那在对待自己的孩子的事上，应该是有耐心的，而不像现在这样这么粗暴，表现得这么不在意。
谁都或许都会有身不由己的事，可那又怎样。陆槐不想知道她怎么会来这个小镇，他只在意她对莫舒的态度。
“莫舒，以后你和我一起上学吧，我家自行车有后座，到时候我坐横杠你坐后座好不好。”
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嗯，晚上放学回去我就和爸爸说。”小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几分含糊不清。
他很快就陷进了清晨的美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