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劲。”顾觐蹙眉说道。

    宋衍也察觉到了异常,眼睫微微颤动了下,道:“水下有东西。”

    顾觐怔了下,指尖微抬,幻化出一层白纱为路澜遮住双眸:“你尚在病中,意志不坚,切勿盯着深渊看太久。”

    两秒等不到回应,瞬间昂头,只见路澜一动不动,仿若被抽走了魂魄。

    暗叫不好,顾觐眸光骤变,视线落在漆黑的潭水里,整个身体直直往下坠落,贴在水面的一瞬,心下愕然。

    深潭的漆黑处豢养着一只庞然大物,镌刻符文的锁链将它牢牢禁锢,长着尖利口器的无数触手在水底游荡,一旦引诱到活物,便会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撕碎,分食。

    而其中一条触手上则绷直着一根无形的银丝,那银丝极细,极韧,一直向上延伸,显然路澜便是被它盯上的猎物。

    “把你的剑扔下来!”霸道的妖识穿破云瀑,直击宋衍周身。

    意识到情况不妙,宋衍瞬息而至,下一刻却被水底的场景震惊。

    见他愣在当场,顾觐双手举握住剑柄往外一抽,凌厉的金光在水底骤然一亮,吐出银丝的触手顷刻间断成两截。

    久违的空气入肺腑,下一刻,云瀑上方的路澜剧烈咳嗽了一阵,昏昏沉沉地睁开眼,除了眼珠子能转,路澜惊诧地发现自己浑身僵麻,就像被一根淬了毒的竹签从头穿到脚,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周遭没有一个人,剧烈的恐慌让她一下子崩溃。

    “顾……觐……”她张着嘴,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滚烫的泪水堪堪打湿衣襟。

    回忆中的梦魇在脑海中轮转,她恍然想起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的嗓音又哑又温柔,像极了一个人。

    他曾说过他在即将修成元婴之时,渡劫失败,不仅修为大大折损,还被天雷劈回原形……

    眼波轮转间,宋衍的身影出现在身旁,双指并拢探向路澜的筋脉时,面色一沉,心道:毒性已经侵入五脏六腑,须用归元宗内的冷泉沐浴,再行施针逼出。

    可她并无缕钥,更非归元宗弟子,现下又没了气力,如何能攀上那走仙梯?

    归元宗门规森严,他身为座上仙君,向来秉持公平公正,没有通过猎妖比赛便收下路澜为弟子已是极限,怎可再知法犯法。

    就在他倍感棘手之时,顾觐的妖识再度传来:“水底有暗门!”

    宋衍闻声将避水珠喂路澜服下后,两人随即潜入潭底。

    “暗门在哪里?!”宋衍蹙眉问。

    顾觐指了指那只被禁锢的庞然大物:“它的身下。”视线落在路澜身上时,委实大变:“我让你看护她,为何会这般?!”

    宋衍眼眸中划过一丝悚然,欲言又止道:“银丝本无毒,但它的口器会分泌毒液,并通过连接猎物的银丝注入其体内,不过我已经封了她的穴位,毒性暂时不会发……”

    话音未落,无数根银丝犹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涌来。

    顾觐想也没想直接将釉金剑扔给宋衍,自己则幻化出数团流焰与之对抗,奈何他修为耗损大半,眼看一根淬了毒的银丝迅疾飞来,一道金光骤然闪过替他挡了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