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择邻亲自再出面,加上剿匪的军队已在帘州城西驻扎下来,孟稻儿料想祝知州必是因公事相邀。此前她只想着飞鱼台之事已揭过,如今看来,他不顾危险上山搭救自己果然不可能只是出于一番好心。

    为何此前有那么多机会,他对上山之事却绝口不提,如今过了这么久却又再次传召?昨日兄长所说的一切,以及日前祝知州求娶之言也趁机再次浮上心头。马车上的孟稻儿粉拳紧握,心中七上八下。

    “姑娘,你很热么?”忍冬不禁问道。

    “不热。”孟稻儿摇摇头。

    “你额上都是细汗。”

    “是么?”因只顾着思索,出了汗她也不曾察觉,闻言,她才掏出帕子,抹了抹额头,“天气似乎热起来了。”

    “端午过后,确实热了许多。”忍冬和孟稻儿想的不一样,她只以为祝知州是想见她才特意相邀,心里暗为主子高兴着。

    到了府衙之后,乔择邻只将孟稻儿她们往议事堂的方向带。

    越接近议事堂,孟稻儿越发心若捣鼓,倘若祝知州问起飞鱼台的情况,到底透露多少合适?飞鱼台有那么多安居乐业的山民,他们根本就不是匪徒,反而受到谭临沧的庇护,生活得自由自在;而祝知州又于自己有恩,是不可辜负的。

    就在她心乱如麻、左右为难的之际,前面的乔择邻转回身道:“孟姑娘,请!”

    之前她总嫌府衙大,今日却觉得从门口到议事堂的路忽变短了许多。

    “有劳大人。”孟稻儿谦了下,跨了进去。

    一进屋,只见一身官服的祝知州身边还坐着一个戎装的大汉,那模样不怒自威,他蓄须的面庞,看上去是那么狂野不羁。孟稻儿心中一惊,暗想着难不成他便是兄长口中与祝知州举止亲昵的大将军了么?

    “民女见过祝大人!”她福身道,然后又微微迟疑地面向戎装的男子。

    “这是范默江范将军。”祝鹤回为她介绍。

    “见过范将军。”孟稻儿再次行礼。

    “果是闻名不如见面,孟姑娘不必多礼。”范默江声音洪亮,却不如谭临沧的声音那般厚重;身形虽然也魁梧,却不如谭临沧俊朗。他看起来粗犷而不粗俗,整个人气势十足。

    “坐。”祝鹤回的手伸向他们对面的座位,他的声音依旧清清亮亮,大小适中;目光因为孟稻儿的到来变得星光熠熠。“我们有几件小事问你。”见她不安,他便说得云淡风轻。

    孟稻儿捏紧手中的帕子,半低着头坐下去,双脚也缩回裙摆里,她无暇去分辨祝鹤回的语气,大脑也跟着失控,止不住地浮现大将军与祝知州举止亲昵的画面,说不上是怪诞不经还是不可思议,明明觉得男子之间勾肩搭背如同女子相牵般寻常,可听兄长那般一说之后,那样的画面似乎便有了别的意味。

    “大人有何问题,请讲。”她依旧半低着头,半因为羞,半因为心中所想,便更加无法与对面的两个男子相视。

    祝鹤回见孟不像前几天相见时那么大方,只觉今日之邀果然唐突。

    前几天他与初到帘州城的范默江一同喝酒,席间提到孟稻儿只身上飞鱼台之事,范默江心生好奇,便说想见见她,祝鹤回不便拒绝,只想着先拖了几日再不了了之。

    今天二人再见,不料范默江又提及,祝鹤回连日来一直忙于公事,心里也惦记孟稻儿,没细想便遣乔择邻去请了她,看来终是忽略了女儿家的感受。

    “听闻孟姑娘上过飞鱼台,不知能否将你所见所闻,简要告知。”

    孟稻儿以为自己听岔,先开口询问的居然是范默江,他不是来辅佐祝知州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