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流产?前提不就是应该先怀孕?那孩子是他的?!男子的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最后变成喜当爹的惊喜与愧疚融合的诡异表情,眼神越发疼惜与自责地看着吴清,修长的手想要安抚她,却颤抖着终究没有落下。

    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些,还让夫人同他涉险。

    吴清看着之前神色冷淡、气势逼人的前夫竟然像快哭出来一般,大感新奇,原来他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么。

    腹痛一阵又一阵,过会儿又稍微好些了。若是江夜都能瞧着血迹,估计得重新换上白布了,可这些又是女儿家的事,不方便和他说。

    吴清带了些着急,小声说道:“你快出去,我垫个白布就可以了。”

    “不行。”

    声音斩钉截铁,他的夫人都流产了,现在又没有婆子,他要出去了,她怎么办,又是像之前一样忍痛么?更何况生产对于妇人是大事,又怎能马虎呢?

    江夜的娘亲过世得早,爹爹又严厉,府内除了倒茶添水的丫鬟外,全是男性,对姑娘家的事知之甚少。他只是之前听到兄长说妇人生子时会流很多很多血,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一尸两命,当初娘亲生他的时候就是血水一盘一盘从房内端出,听得儿时的江夜心肝子都提起来了。而且生下江夜后,娘亲身子骨太虚弱,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他执起吴清的手贴在自己脸侧,声音颤抖道:“你别赶我走好不好?”黑眸中似荡漾了一湖秋水,明显带着乞求和悔恨。

    若是他早一点发现,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冒险,更不会拖这么久才出京城寻她。

    吴清抽不开被江夜紧握的手,只能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点自己的腹部,戏谑:“江公子莫不是忘了我们已分开了半年有余吧,抑或是江公子不知道妇人怀胎半年的腹部应该是多大?”

    江夜一怔,神情凝固在脸上,他确实两方都没想到,吴清走后,他一直沉浸在公务中,再见吴清时,喜悦又盖过了一切,自然忘记了他们分开的时间。他本也不喜与女子接触,接触到有孕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也是不知道怀胎半年的腹部应该有多大。

    他顺着吴清的指尖,看向她纤细腰肢和平坦的腹部,的确不是怀孕半年的样子。

    不过既然不是流产,那也必定是哪里受了伤。江夜不过是怔了一瞬,很快又执着地看着吴清苍白的脸,说道:“即便你不是流产,那应该也是哪里受了伤的。我不会占你便宜,保证恪守君子本分,帮你看看伤处。”

    黑眸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吴清一阵头疼,江夜竟然如此执着,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江夜深信不疑,弯下腰,侧耳倾听。

    桃花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她故意朝着江夜的耳垂那吹了一口气,像是女妖精要吸走书生的阳气一般,之后才不急不慢地开口道:“江公子,这是每一个女子都会来的月事!”

    江夜脸色一变,这回轮到他耳垂泛红,就连脸侧都染上了绯色。他之前只是模模糊糊听过女子有这一回事,可具体多久,多痛他全然不知。所以在刚开始听到这些时,他压根就没有往这上面想去。

    月事竟然如此可怕,不仅会流血,还会这么疼。江夜突然想到,他记得月事是女子每一个月都会来的,那他之前岂不是像负心汉一样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夫人每一个月会这么疼,脸上的绯红渐退。

    自责地攥着拳头捶了一下地,黑眸里翻滚着无限的悔恨和疼惜。

    他还记得小时候,看着爹娘恩爱十分艳羡,娘亲死去后,爹爹闷在房中不吃不喝三天,他那时候就想,若是他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必定会全心地爱护她,一定比他爹爹做得更好,却没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连做丈夫基本应该知道的那些都一概不知。

    她每一个月疼的时候,他在哪。在处理公务?在与友谈笑?还是在府内置若罔闻?

    他真不配成为吴清的夫君,他有什么资格还说自己是爱慕吴清的。回想起当初他每次回府时,吴清总是小心翼翼地瞧着他,他脸上稍带着温柔,她就能高兴地悄悄背过身翘起小嘴,而这其中又有多少次是她忍着腹痛还在强颜欢笑。

    吴清只看到江夜沉默着站起身,黑眸沉沉看不出情绪,走出山洞,还留下一句“放心,我不会看的,我帮你守好。”

    江夜背对着她,她也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神情说出的这句话,不过吴清回想起刚刚江夜的反应,真想被人轻薄了的女郎,她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唇角,江夜原来这么不经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