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寒暄几句,对方便说起京城的变化,皓父听得很认真,茶过三巡,话题又偏到京城的权贵人家,说起的是安国公府安家。

    “这安国公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太.祖建朝论功行赏,因他姓安又是数一数二的猛将便赐下安国公之位,世袭罔替,算是京城里排的上名号的权贵。”

    “安国公府到如今已传了三代,新任安国公正是你我两人结伴去京城参加殿试时的安国公世子,嫂子去庙里求高中时,还曾因庙里的祸事和世子夫人一起生产,你可还记得?”

    皓父点点头,“当时甚是凶险。”想起妻子,他有些难过道,“我当时一心只想要金榜题名,只顾在家埋头苦读,倒害得妻女落入险地。”

    这是妻子走后他的执念,所以哪怕好友可惜得直跺脚,他也不曾放弃带着幼女求医。

    对方却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谁知庙里竟会混进敌国奸细?这是个意外。”

    说着他便长叹口气,“哥哥,接下来的话,您可能不可置信,但弟弟我还是要说。”

    皓父看他,“尽管直言,你我兄弟二人有何不可开诚布公?”

    对方又长叹一声,“安国公府最近出了一件大事,他家的嫡长女在十二年前被当时世子的妾室恶意替换,如今因为那妾室谋害嫡子,却一并勾出十二年前的事情来,安国公世子刚从父亲手里接过安国公的担子,顿时惊怒交加,严查彻查,却发现嫡长女确不是他们的女儿,只是他们夫妇也算慈悲,不曾向外宣扬。”

    “不曾向外宣扬贤弟怎会得知……”皓父愣住,心里有什么呼之欲出,他却固执地不愿相信。

    对方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皓兄,安国公和国公夫人都往咱们这里来了,那位姑娘你弟妹是见过的,长相和嫂子至少有七分相似,你……”

    说到最后却说不下去了,皓父骤一得知这消息便如五雷轰顶,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不可能!”

    对方也知他有多疼爱幼女,只好劝慰道,“那位姑娘知道此事后,也跟随安国公夫妇同来,你可莫要伤了孩子的心。”

    皓父的心突然密密麻麻地疼痛起来,这让他如何取舍呀?

    皓月,他待如掌珠,这孩子自幼丧母又被病痛折磨,所以他对孩子多几分宽容和耐心。

    孩子聪慧又勤学,喜欢儒学经典,君子六艺,虽然不符合时下对女子的要求,但他还是一本一本,一项一项地传授过去,他劝自己,人生无常,孩子喜欢便由她去吧。

    可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却可能是他的亲生骨肉,一落地便离开父母,虽然身处金玉堆里,可从妾室能换主母的孩子,虽有当时庙祸的原因,只怕也有家风不正之故。

    窥一斑而知全豹,这样的人家,那姑娘会不会受苦?他又怎么能放心让皓月回去?

    皓父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撕成两半,良久他终于起身道,“我这就收拾行李带着家小离开这里。”

    他终究是自私了,甚至想到了逃避,维持原状是人在慌乱时能想到最安全的解决办法。

    对方怜悯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总不能带着孩子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吧,更何况,我是借口家里有急事骑快马回来给你报信,安国公夫妇只怕最多三日便可抵达。”

    “况且皓月本是国公府嫡女,金尊玉贵,你怎知孩子不愿回去,若是……”

    对方话语未尽,皓父却黯然落座,满脸愧疚,“是我想当然了。”

    昨日安国公一行人已经到达县城,就借住在县府后院,安国公也提着重礼上门,说明情况,表达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