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瑶在考虑要不要去她娘那边。

    她昨个做了个梦,梦见今日宫里头来人,说是有赏给他们。她当时正和娘亲窝在屋里头纳凉,一人一件纱衣,胳膊都撸上去了。消息递过来时,一群人手忙脚乱,寻衣衫的,捧脂粉的,还有找头油的。弄得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了,人已经在花厅喝足一壶茶了。

    还是上好的热茶。

    赏是少不了,就是天使回去时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

    后面的事子瑶就不记得了,她觉得这位天使心情肯定不好,回去指不定要给她爹小鞋穿。

    她一人趴在凉席上,搂着个瓷枕左翻右转,边上回雪拿着绢扇消热,见她长吁短叹的,关心道,“姑娘昨天晚上没睡好?”

    上巳节时子瑶外出磕着了脑袋,把人吓得不行。不许让子瑶再出门,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伤口长好了,身边人还是颇为担心。

    这会子瑶转辗反侧的,回雪当她身子不舒服,需请郎中来看看。

    子瑶没回,她在矮床上扭了好一阵,最后受不了爬起来,拉起回雪商量事,“我问你个事。”

    子瑶皱着眉头,上身套着小短衫,下身的萱裙揉成一团,因为是在家中,又不见客,单单挽了双髻,脸上不施粉黛。

    “如果知道有件大事会发生,要不要和人说?”

    回雪年纪比子瑶大上一岁,做事也稳重,两人算是一块长大,子瑶什么性情,回雪再清楚不过。

    她摇着绢扇认真思考了会,子瑶在边上哼哼,“就,不太确定。”

    这番藏着掖着的,回雪一看便知子瑶心里有事,她提了裙让子瑶先等等,转头取来一份冰镇莲子汤。莲子黄中泛白,上头撒了些糖桂花,装在白瓷碗里,一看便觉清爽。

    子瑶见了眼神发亮,迫不及待接过来。莲子被蒸的酥烂,不废力气就能咬开,绵绵密密的口感配着冰凉的糖水,加上还未化开的冰块,清甜和冰爽一起下肚。吃的子瑶两眼眯起。

    待手里头的莲子汤吃完了,回雪再问,“是什么大事要和人商量?”

    子瑶摸着已经空了的白瓷碗,外壁上还有些水,她捧着一时没放手,就这个姿势向回雪交代了。

    “就我昨个做梦,梦见宫里来天使了。我和娘亲没穿正装,让天使好一会等。”

    她也不确定这梦是真是假,自打她三月三磕了脑袋,时常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那会她浑身难受,也没在意。等身子渐渐好了,梦却越来越清晰。除去昨个天使的赏,还有前几天的喜鹊枝头叫。

    太烦了,梦里她听了一晚上的喜鹊叫,醒来耳边都是哈哈哈哈哈嘎。

    以致第二日她晨起梳头时,一听外头的叫声,下意识就是抄起扫帚揍鸟。

    她在前头揍鸟,回雪在后面劝,过来看女儿的林霜气得倒仰,衣服没穿好就上蹿下跳,上前就要提溜子瑶的耳朵。于是一行人你追我躲,唯独屋檐上喜鹊哈哈哈叫。

    “大清早发什么疯?”

    “臭鸟吵了我一晚上。”

    “它就算吵你三天三夜,那也是福分,你也得给我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