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晨曦微亮,一抹青白的光芒射在王家半月轩西厢房的窗棂上。

    裴茵在朦胧的光线里缓缓睁开了眼。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梦里那股撕心裂肺的窒息感依旧笼罩着她,让她完全透不过气来。

    她抓着胸前的衣裳,手心里全部是汗,月白寝衣湿漉漉的贴在后背上,冷热交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微微颤抖着。

    这几日每一闭上眼,都是前世的场景。

    是梦吗?

    不是梦,那是她明明经历过的一生,每一抹痛楚都是那般刻骨铭心。

    她的叔叔被人陷害下了狱,母亲带着她和弟弟逃离到外祖王家寻求庇护,哪知道这是入了另外一个火坑。

    王家嫌弃他们母子三人,一边假仁假义收留他们,一边却想着如何利用他们。

    病重的母亲被人下了毒,身子每况愈下,而她呢,被那位好舅母蛊惑着嫁给京城小霸王长孙璘,她天真的以为用自己可以换来舅舅的出狱,换来母亲和弟弟的安稳。

    哪知道在她的花轿刚出王家大门,母亲便撒手人寰,而她与长孙璘婚事未成,半路被人劫走,贼人把她绑架去了个山寨,她差点被人侮辱。

    她想方设法逃出生天,却闻裴家落难被抄家,弟弟没入宫中为奴,后又不堪其辱自焚于宫中。

    母亲和外祖母积攒下来的嫁妆悉数入了王家那些女人手中。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不仅母亲死于王家之手,就是当年嫡亲的外祖母也是被王家后宅这些魑魅鬼俩给害死的。

    前世的种种如热浪在心头滚过,灼的她心口酸涩胀痛。

    屋子里炭火烧的旺,又非是上好的银屑炭,而是普通的黑炭,烧的屋子里呛得慌。

    裴茵捂着胸口细细咳了几声,惊动了屏风外守夜的丫头木夏。

    “姑娘,您醒啦?”

    木夏轻手轻脚披着衣裳进来,掀开床帘看到裴茵坐在榻上,一双眸子清幽幽的,跟水洗过似的透亮,哪里像个刚醒的人。

    木夏吓了一跳,连忙坐了下来,用被子包裹住裴茵,

    “我的大姑娘诶,您没睡好吗?”再一摸裴茵身上,发现汗湿透了衣裳,登时吓了一跳,赶忙唤来小丫头,温炉子烧水,取衣裳,待准备妥当,木夏又亲自用温水给裴茵细细擦拭了一番,等到重新换好衣裳,天已大亮。

    裴茵穿戴好,刚坐在榻上喝粥。

    院子门口,一声沙哑的惊愕打破清晨的沉闷。

    “你说什么,让我们家大姑娘去给人当继室?”

    半月轩的管事婆子柳嬷嬷支着身子立在月牙门槛内,手抓着门框拔高了嗓子,声音中气十足却微微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