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思涵后话道出,他已嘶哑不堪的出声打断。

    思涵瞳孔一缩,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起伏。

    他依旧满身淡定从容,静静凝她,无声对峙。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思涵终是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强忍着心底所有所有的怪异,震撼,甚至起伏,随即,唇瓣一启,低沉出声,“是。”

    短促的一字甫落,蓝烨煜突然笑了。

    “长公主手里的烤肉许是凉了,微臣再为长公主烤烤。”

    他嘶哑不堪的嗓音突然变得轻悠畅然开来,甚至不待思涵反应,便已伸手而来,抽走思涵手中那只串着烤肉的木棍便继续架在火上烤。

    思涵终是再度抬头,满目起伏的凝他,“楼兰之事……”

    “长公主不想让微臣对付楼兰,微臣便暂且放过楼兰便是。倘若楼兰主动挑起事端,有意冒犯微臣与大周亦或是长公主与东陵,微臣,定当雄兵而挥,彻底,对楼兰直捣皇城。

    他嗓音极为嘶哑,只是语气却轻蔑大气,似是说出这等灭得诸国的话,竟云淡风轻,毫无压力似的。

    思涵神色微动,心生愕然,着实不知蓝烨煜这厮究竟弄哪里来的信心与傲气,曾经他还是东陵摄政王之际,便已将东陵上下的朝臣威慑得全如墙头之草,而今当了大周帝王,又开始将目光对准了天下诸国。

    不得不说,若论能耐与野心,壮志与抱负,这天下之中,都难一时找出能与这厮对抗甚至相比之人。

    思绪翻涌,一时之间,思涵不再言话。

    仅是片刻,蓝烨煜再度将已然烤热的烤肉递到她面前。

    她并未拒绝,伸手接过,兀自开食。

    这烤肉似为山兔,虽是烤香四溢,却因无各种调料之故,味道难免显得有些不佳,只是许是因太久不曾进食,腹中空空,是以此番诸事皆为消停,心绪也开始从紧张欲裂中抽离,才觉,饥饿之至,啃起烤肉来,也不曾再注意形象,大口开吃。

    只是偶然之间,视线微抬,则见蓝烨煜也已开始举着另外一团烤肉开食,奈何比起她大口进食的动作,他则是小口慢咽,神情幽远,似在思量什么一般。

    思涵瞳色微动,动作终是下意识放缓,随即沉默片刻,终是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虑问了出来,“昨夜摄政王高烧不退,且伤势严峻,后你突然晕厥,脉搏几近全无,呼吸也无。本宫还以为摄政王已然不测,怎如今,摄政王竟突然好转,甚至,还可打山兔,还可,架火烤肉?”

    这话一出,他面色分毫不变,但却并未立即言话。

    思涵瞳孔一缩,“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事到如今,摄政王竟有意瞒着本宫?”

    他稍稍抬眸,朝思涵微微一笑。

    他精神也非大好,面色苍白,整个人仍旧显得有些颓靡虚弱,然而那满身的从容与淡定之感,却似与生俱来,便是身子都虚弱至此,他竟还能保持云淡风轻。

    “微臣幼时,常年被人欺负殴打,时常浑身是伤,身子早已出现异常,后常年行军打仗,驰骋疆场,疲惫心紧之余,又经常肆意急功近切的练功。是以,微臣的身子,早已与寻常有异,且自行恢复之能,也比寻常之人强得多。微臣也确有晕厥之症,一旦晕厥,便心脏骤停,如死人无疑,但此等现象并不会持续太久,一般几个时辰之后,便可自行脉搏而起,自行恢复。”

    说着,眼见思涵面露惊诧,他勾唇笑笑,继续道:“微臣此生,仅晕厥过三次,第一次,便是驰骋沙场之际,以身为饵,吸引敌军,后无能被擒,被乱刀招呼。那时,因伤势太过严峻,指使高烧不退,后抑制不住晕厥。第二次,便是被军中之人背叛,引入狼群。那狼群的数量,全然比当日青州一旁深山上的狼群多上数倍,长公主许是都全然想象不到,几十只壮狼,张着血盆大口,欲啃噬你的骨肉,分食你的身子,呵。后来啊,微臣挥刀而斩,一刀一只,纵是满身被咬得皮开肉绽,微臣,依旧屹立最后,待得将狼群全数斩杀,微臣开始反过来,啃噬死狼的骨肉,却又因满身皮开肉绽,伤势狰狞,失血过多而厥,后阴差阳错被悟净方丈所救,一阵一阵的缝合伤口,从而,存活至今。而微臣第三次晕厥,便也是这次。只是比起往前两次,这次,微臣绝非因伤势太过狰狞,而是因,急促攻心,内力用得太过猛烈,从而,身子吃不消,晕厥。”

    冗长的一席话,一字一句入耳,勾得思涵满心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