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一路夸奖二狗子厉害,说他记忆力好找地方特别准,又说他刨药精细,否则生药不完整到时候价格也不好。谷雨时时附和,一脸赞同。倒是二狗子绷着嘴角说她狗腿子。

    到家门口时,正巧遇到早早回来的玉芬玉兰进门。

    玉芬见到谷雨,扬着脖子奚落道:“呦,这不是可能干的谷雨吗?天天跑山跑水,眼瞅着就发大财了呀?”又瞥了一眼二狗子,接着说道:“还能养汉子,真是厉害!”

    谷雨赶鹅脚步不停,嘴上也不让她,笑嘻嘻说道:“唉,没办法,穷家舍业的,咱也就能土里刨食,手脚勤快才能讨口饭吃了。不像有些人,脸上糊着一刀黄表纸,这也瞧不起、那也看不上,天天一副财主家大小姐样儿,才是真厉害!真厉害!”

    玉芬抬腿快走,嘴里大声质问:“你骂谁脸皮厚呢?”说着要上前理论。

    夏至拉着二狗子嗖嗖窜到谷雨身后,小声说着:“玉芬姐让让、玉芬姐让让,我得把鹅赶紧去,不然又拉一院子屎臭烘烘的。”

    玉芬被他连说带拽的从谷雨跟前拉倒一旁,夏至比她个子小很多,别看自家奶奶对二伯娘不好,但比起她们这些孙女,她还是挺看重夏至的,所以被他推到一旁,她也不敢明着动手。见谷雨已经进院,她眼圈翻翻,心底暗自盘算一本小账,回头踹一脚自己的妹妹玉兰,生气骂道:“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上手帮忙,你要是先拦住,今天还打不着谷雨那个死丫头?”

    玉兰低头不敢回嘴,悄悄跟在玉芬身后进院。

    玉芬越看她低头耷拉脑袋的窝窝囊囊样儿越来气,伸手推搡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声更大:“瞅瞅你这儿死人样儿,跟哪个没命的死鬼学的?八脚踹不出个屁来,跟你说话费死劲儿!瞅你就来气,走哪都带着晦气!也不知道是有些人天生带衰怎么滴,竟招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先是捡个野汉子回来,这不,今儿村口又冒出来个瘸腿要饭的!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走了,挺大个人往那一堆委,吓人乎咧的!”

    这边谷雨进院以后,让夏至和二狗子把药材放在房檐下摆好,她自己把鹅群赶紧圈里。

    看着长得水灵的半大鹅,白生生的硬羽毛都快要覆盖到尾部,她心里高兴的很。等鹅硬羽毛长齐,就开始上膘,上膘一个月左右就能出栏,二十只大肥鹅不多不少,也能卖个好价钱。心里美滋滋的,也就不在意背后对着的堂姐玉芬骂骂咧咧的话语。

    玉芬借着骂玉兰的话,一个劲儿埋汰谷雨她们,见她不搭理,独角戏唱多了也没意思。她手里活计不能停下来,否则刁四婶回来饭没做熟,保准对她一顿打骂,便钻进西院柴房忙乎起晚饭。

    她乱七八糟骂人的话从来多的是,开始谷雨生气不住,二人经常对骂,不过时间久了,谷雨当她放屁一样。总不能因为她说话不好听,天天计较让自己日子过不下去。今天也是一样。

    忙完院里的杂活,她进屋看刁王氏气色不错,安慰她别在意玉芬的鬼话,刁王氏笑笑,她就算计较也不会跟一个小辈计较,论源头,还不是她父母教的?

    谷雨转身出门,来到柴房做饭。见二狗子又躺在板床上一动不动,夏至拿一根针在给他挑水泡。她一边干活一边不由得笑话起二狗子,说他娇气。

    二狗子翻个身,依旧不搭理她。刚刚玉芬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算算时间,他在刁家已经快一个月时间,想来那个乞丐应该是来找他的人,暗自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吃饭时候,刁王氏和几个孩子絮絮叨叨说着闲话,一盏油灯也温馨和睦。饭后,刁二山依旧出门溜达。

    二狗子回到柴房,想到今天心里的那份小开心,真是许久都没有体会到的一瞬间就升起的高兴。窗外夜色宁静,周围偶尔传来的犬吠鹅叫,他以为自己会担心将来之事发愁到难以入睡,没想到仅仅看一眼手上的水泡有没有消下去,没一会儿就因为刨药抡镐的疲累,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次日清晨被哐哐拍门声震醒。

    谷雨听他应声,推门进去,被眼前一头乱发皱眉而坐的二狗子给逗笑了,平时见他哪次不是发髻整齐衣着干净,今天脑袋都快乱成鸡窝了。她笑得太嚣张,二狗子恼羞成怒,到院里迅速梳洗一番,连吃早饭都没说话。谷雨见他一眼就笑一会儿,二狗子被笑得耳尖泛红,刁王氏不由得笑得阻止女儿胡闹。

    去放鹅的路上,谷雨对夏至说,他今天愿意出去玩的话,可以去找小伙伴玩儿耍,因为谷雨上不了山,所以她自己留下来看鹅。

    夏至看看二狗子,犹豫问一嘴:“二哥,你会帮二姐吧?”

    二狗子还没说话,谷雨就说:“他不跟我去,还能去哪?谁也不认识,也不会干活,也没有人跟他玩儿,你放心去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