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泰伦·黑喙的咆哮声，让树冠上的叶子都跟着颤动起来。
雷蒙德静静地坐在圆木形状的长椅上，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白色斧嘴鸟鸟蛋。泰伦·黑喙在鸟巢里一边踱步，一边愤怒地喘气。
从旁边几位斧嘴鸟被吓坏的表情来看，他们从没在一向端庄高傲的黑喙长老身上，看到过这样激烈的情绪。
“我可以再说一百遍，”雷蒙德不再保持沉默，终于幽幽地开口，“前提是您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
“都给我滚出去！”泰伦·黑喙突然站定，他挥舞着手臂，冲其他斧嘴鸟大声喊道。
等他们全被支走，黑喙长老便又恶狠狠地瞪住了雷蒙德。
“我给了你三天时间寻找解决饥荒的方法，雷蒙德！”他说，“结果你在最后一个晚上，跟我讲了个‘吃自己’的愚蠢故事，然后告诉我，让我告别饥荒、夺取政权、青史留名的方法，居然是吃……吃……”
他似乎羞于说出那几个字，雷蒙德只好帮他全说了出来。
“吃雌性斧嘴鸟每月排出的白蛋。”
“闭嘴！”
雷蒙德翻了个白眼。
“长老，这没什么丢脸的。斧嘴鸟需要汲取魔法，因为那是你们的食物来源。”他举起手里的蛋，“而这些白蛋就产自魔法生物——也就是你们的雌性斧嘴鸟。当你触摸它们的时候，应该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少量魔法吧？”
泰伦·黑喙厌恶地避开了那枚白蛋，他稍微平复了情绪，然后质问道：“难道你们人类会毫无顾虑地主动去吃女性的排泄物吗？”
“这不是一个概念，长老。”雷蒙德摇摇头，“我们吃鸡蛋，鸭蛋，从某种意义来说，那也是它们的排泄物。”
“问题就在这里，‘这不是一个概念’。”彻底平静下来的泰伦·黑喙又恢复了那种阴狠的姿态，“我换个说法：斧嘴鸟和人类一样，我们可能杀死同类——哪怕是幼崽——但我们不会吃了他们。”
“这算是某种……共有的人道主义关怀吗？”
“不。”泰伦·黑喙冷冷地说，“我们不吃同类，只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食用同类的后果。”
雷蒙德不禁为这种观念感到恶心，但他忍住了，他的计划需要在恶心中推进。
令他恶心的黑喙长老继续道：“有人说，同类相食会受到永恒的诅咒，而我认为，这种话之所以流传下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某个饱受饥荒摧残的聪明人为了避免自己被同类吃掉，从而编造出来的可笑谎言。可惜的是，我无法验证这一点。”
雷蒙德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一旦这位高明的长老验证了同类可食且不会遭到诅咒，恐怕他会立刻朝族人张开他黑色的鸟嘴。
“我明白您的顾虑了，您只是想确保吃蛋的安全性。”雷蒙德放下白蛋，对着门外拍了拍手，很快，薇拉就端着一个带盖的托盘走了进来。
盘子是用木头做的，完美的刀工将它切成了叶子的形状，上面的盖子则是用新鲜的嫩藤条编制，显得精美又活泼。
雷蒙德亲自掀开盖子，露出托盘里放着的三枚油炸过的蛋，和一把木制的小刀。
他用小刀轻轻切开其中一枚，炸好的蛋表面酥脆金黄，内里充斥着柔软的肉糜，金色的蛋黄熔岩般流出，浓香四溢。
“想要验证这些蛋能不能吃，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尝试。”雷蒙德贪婪的吸着那股香气，“您看，我已经试着做了几个。您可以叫它……黑喙蛋，或者泰伦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