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响起的枪声就宣布了此时剑拔弩张的主旋律，又有王大爷的冒死进谏，季淮犹豫起到底要不要给门外特殊行动处的人开门。如果不开门的话，她想要逃走唯一办法只能从窗户跳下去。
季淮深吸一口气，去给行动处的人开门。
来生，她一定不要买楼层高的房子。
打开门，季淮一脚差点踩上地上黏糊糊的血泥，逼仄的楼道里此时堵塞了好些人，他们穿着非常规制服，有人在处理胡在地上的王大爷，有人在挨家挨户敲门叫人出来做辐射检测，有人在疏散脸色苍白的群众。
还有人手里捏着一把黑金左/轮/枪，面色淡然到与喧闹的情景格格不入，甚至还分得出闲心在把玩着手中危险的武器。
季淮目光钉在收进容器里的血肉，她看见容器里的肉块还在跳动，带着浓稠的重金属味。
但随着密封盖隔绝了空气，肉块的跳动便停止了，包裹在它表皮上的神经组织似枯萎的藤蔓，失去了猩红的颜色变得黯淡。
“去下面排队做辐射检测。”
见到愣神的季淮，处理畸变物的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别愣着了，这里很危险不能再待下去。”
“哦。”季淮并没有撤走眼神，只是把目光焦点从装满肉泥的容器定格在抱着容器的人身上，她说：“你好，我可以把我家猫带上吗？”
躲在屋内的猫沉默了下来，季淮临死前都想着把它带上，这种情感不是寻常的主人宠物之间可以比拟的。
工作人员说：“只是检测，很快就好。”
意思是没必要，毕竟在他们眼里季淮并没有和这只差点从陈逆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畸变物有直接接触。
辐射检测只是确保万无一失，只要季淮通过辐射检测就可以回家了。
季淮不好直说她已经是辐射反应者了，只说：“我放心不下，万一呢？”说着季淮指了指王大爷的家门：“这户人家四天前去做辐射检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哦，回来了一个，现在在你瓶里。”
工作人员看着她，他觉得季淮是来闹事的。
季淮直直迎上工作人员的目光，她的同情能力确实不尽人意落人一等，但不代表她身体里的血液是凉的。
“如果……”季淮说：“你们没有办法治疗被辐射的我们，我们注定会死的话，请把时间还给我们，我们会把生命最后一段时间用来陪伴家人，至少不留遗憾。”
她这话煽动了一旁的小孙。
小孙如梦初醒，他有很多朋友都前往疾控中心做了辐射检测，但他们从此杳无音讯。
小孙挣扎起来，“对！你们凭什么插手安排我们的生命，我就算真的被辐射了，我宁可死在家里也不要被你们杀死集中火化！”
季淮面上表情淡然，心里在说，闹起来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她说不定就有机会趁乱逃走。
几步之遥，倚在墙壁上擦拭枪口的陈逆停止了动作，因为不带多余的感情而显得纯粹的瞳孔里倒映出季淮的面孔，他沉沉地呼吸，音色也有一瞬的扼紧，好像在压着什么不算正面的情绪。
灵敏的听觉发现了喘息。
季淮看着陈逆，直觉这个人很复杂而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