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院使!董院使?”

    董礼开见董毅久久没有反应,出声唤道。

    董毅摇摇头:“我与宁惠夫人共进退。”

    说完,他马上进去了。

    这人!简直冥顽不灵。罢了,由得他们去折腾,反正让他白送医疗物资,是不可能的。董礼开把袖子一甩,手朝身后一背,迈着步子走下了台阶。他得赶紧离开城中城,不然染上了瘟疫,可就糟糕了。

    但他忘了自己是被欧阳晟用剑请来的,脚还没踏上屋檐外的地,后背心便是一凉。

    欧阳晟的剑尖,竟是无声无息地刺破他的官服,抵在了他的皮肤上。

    董礼开顿时吓得也无声无息了,乖乖地转身,随他回到了屋内。

    叶雨潇片刻时间都不放过,正争分夺秒地在看几份病历。她听见董礼开回屋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聊完了?医疗物资何时送来?”

    董礼开原地停下,欧阳晟收回了剑。风马上透过破洞,呼呼地灌进了他的衣裳里,把整个背都吹凉了。

    董礼开忽然就恼了。他乃是凉桐县父母官,难道不要面子的?现在官服后面开了洞,待会儿让他怎么走回去?

    他这一气,脸就拉了下来:“见钱交货,天经地义,夫人和董院使又不是本官的上级,凭什么对本官颐指气使?!”

    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欧阳晟长剑一抬,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要医疗物资,还是要命?”

    “有本事你杀了本官!”董礼开先前忍了半天,此刻全爆发了,“颍川侯,你现在只是个闲散侯爷,摆架子哄哄寻常百姓还成,想要吓唬本官?做梦!本官的脑袋就在这儿,你想砍便砍。不过本官提醒你,动手之前,先仔细想一想,以你如今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担不担得起杀害朝廷命官的罪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吗?”叶雨潇把病历合上,整整齐齐地放到了架子里。她忽然发现,听见别人这样说欧阳晟,她心里很不爽,尽管她其实和欧阳晟一样,根本不在乎这些事。

    董礼开住了声,朝她看来,脸上激昂的神情尚未褪去。

    “来,坐。”叶雨潇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我给你开个价。”

    威胁生效了?她终于想通了?果然还是得硬碰硬,跟他们这些人,整虚招没用。董礼开暗自轻蔑,把官袍一掸,落了座:“这批医疗物资,成本不菲,宁惠夫人别把价开低了,否则我是不卖的。”

    “多少算低?”叶雨潇拿起桌上的钢笔,灵巧地在指间转了一圈,“拿外城东南角住户的命跟你换,行不行?”

    “夫人的意思是,我不给你医疗物资,你就不给外城东南角的住户治病?”董礼开笑了起来。

    太天真了。他是凉桐县的父母官,在凉桐县的地界上,有什么是他办不成的事?他早从内城抽调了大夫,去给外城东南角的达官贵人治病了。说起来,那几名大夫之所以会治羊毛瘟,还是她教会的呢。

    他正在心里尽情地嘲讽着叶雨潇,叶雨潇忽然把身子探过来,说了一句:“董县令,你有没有发现,外城东南角住户的羊毛瘟,怎么治也治不好,‘羊毛’怎么挑也挑不尽?”

    董礼开嘴边的笑容,忽然就凝固了。

    “是你使了手段。”董礼开下意识地这样认为着,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我从来不介意使手段,但这次根本没必要。”叶雨潇耸了耸肩,“难道你不奇怪,你明明早就把所有病患都丢进了内城,为何外城东南角的住户还是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