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宜纳财、开市、交易。

    宣武门大街安定巷尾鞭炮震天,巷口的荒地上头一回热闹非凡,停满了华贵气派的马车,栓满了高大神骏的马匹。

    明澈医馆的新招牌在冬末春初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前来道贺的宾客锦衣华服,非富即贵,几乎囊括了整个京城的贵族圈。

    叶雨潇知道,他们卖的是平南王府的面子。如今平南王府洗清了罪名,依旧兵权在握,京中风向自然又恢复如初了。

    所谓人情冷暖,大抵便是如此了。

    欧阳晟没有露面,只遣人送了贺礼来。头天夜里,叶雨潇与他在隐院见过,他说他只爱雪中送炭,不爱锦上添花。叶雨潇知道,他是担心太高调,会给她带来麻烦,自然不会介意。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欧阳晟早换了一身便装,拉着同样低调打扮的章诚轩,守在了医馆对面院子的小阁楼上。

    章诚轩弯着腰,凑在窄小的窗户边,朝外瞅了一会儿,十二万分地不解:“只是医馆开张而已,你到底要看什么?”

    欧阳晟坐在桌边,正对着窗口,头一抬,便能望见明澈医馆的大门。

    “李赞今日会来。”他仰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了眼。

    众目睽睽之下,李赞来了又能怎地?章诚轩觉得欧阳晟太过紧张,摇摇头,离开窗口,去了桌边。

    这桌子……黄花梨的?这么个普通的小破院子,阁楼上竟有如此贵重的桌子?章诚轩诧异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你把这院子买下来了?”

    “没有。”欧阳晟摇头。

    “那……”

    章诚轩还没疑惑完,就听得他又道:“我把整条巷子都买下来了。”

    章诚轩瞠目结舌:“怎么买的?我看明澈学校隔壁仍有人住。”

    “新搬来的。”欧阳晟轻描淡写。

    章诚轩马上明白了,那是他安排的人,乔装成了普通的住户。

    他不禁乐了:“回头我要去告诉宁惠,你防她跟防贼似的。”

    “你敢!”那叫保护!欧阳晟伸手一推,那厚重的黄花梨桌子便贴着地面,直直地朝着章诚轩飞去了。

    又来这招,幼稚不幼稚?“别人知不知道,招抚羌人十二部的英雄,人称城府深沉,心机叵测的颍川侯,私底下才三岁?”章诚轩把桌子给他推了回去,端正摆好了。

    欧阳晟摸着下巴,一点儿不在意。

    章诚轩觉得好笑:“你是咱们熙朝风头最盛的新晋颍川侯,竟会如此小心翼翼,无时不刻生怕她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欧阳晟轻哼一声:“你不懂。”

    “我也是男人,怎么就不懂了?”章诚轩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