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来圆滑的男人半响开不了口。江晚城却注意到他的指甲里有鱼鳞,因为吸收着日光而闪得诡异。

    短暂的沉默过后,江晚城笑着开口:“怎么?全国的酒吧都容不得你卖了?”。

    男人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边上的颜芷,拉过旁边的水管洗了手才鼓起勇气看向江晚城:“可以谈谈吗?”。

    手腕上的佛珠不知何时被江晚城解了下来,此刻正绕着他的食指转着圈,珠子互相碰撞着发出的声音在这弥漫着海腥味的市井里显得清脆又孤寂。

    沉默,是无话可说的沉默。

    江晚城没回他,眼神看向边上的鱼摊,满目皆是挣扎着的鱼,入不入案板,都在等他一句话。

    佛珠被他一把握在掌心,鱼儿在案板上跳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清晰。江晚城常年上扬的凤眼一点又一点地往下压,最后只轻轻眯着条线斜扫一眼眼前的人和地上的鱼。就在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李凤鸣把响着的手机一把塞到了他的手里。

    紧紧抿着的嘴唇松开,他斜眯着的眼睛里进了光晕,而后才转身接了电话。

    来电人是江南天,江晚城在这个地方买鱼这么大一笔消费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欢欢?”江南天的声音有些喘,似乎在跑步,入耳的还有他身上珠珠链链的碰撞声。

    江晚城闭了闭眼又睁开,才哑声应了一声。

    “晚城?”江南天又唤了一声,这回江晚城听到了风声。

    “你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还在德国开会,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江晚城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还有江南天压抑又小声的催促声。

    “我还没做呢”江晚城揉了揉眼睛,一点一点地蹲在地上说道,“叔叔,这里有个孩子,我还没做呢”。

    “好......好,别做,什么都别做,给我点时间好吗?”江南天似乎松了口气,喘息声却在手机里显得更大声。

    “他是谁啊?”江晚城捂着头看向那个小男孩,双眼睁到最大,专注又认真地在电话里重复,“叔叔,他是谁啊?”。

    崩溃是一瞬间的事情,李凤鸣跟着江晚城下山逛街买鱼都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幻。如今刻意回忆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不在乎,而是一开始就在刻意逃避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他表现的太符合情理,如果不是江南天打电话过来,他可能连自己都能骗过,又更何况是李凤鸣这个局外人。

    那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呢?李凤鸣不敢想,眼神不经意扫过边上杀鱼用的刀具,只觉得冷气从脚底传到了脑海里被胡乱指挥着流向四肢百骸。自欺欺人欺不过呢?他会做什么?

    “妈妈?”小男孩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个哥哥好可怕啊”。

    他的声音很小,隐隐夹杂着哭腔。他还只是个孩子,被江晚城这样看着,这时候才开口说怕已经是小孩子能忍的极限了。

    “乖”颜芷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小声安慰道,“别看”。

    李凤鸣只觉得心口被一个火球砸了进来,明明受伤的是江晚城,他却觉得疼。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蔓延到心口,让他也跟着失去理智。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江晚城的目光才从小男孩的脸上移向颜芷,下一秒满地的死鱼却随着塑料纸的起伏全部砸向小男孩和一边的颜芷。

    男人迅速去挡,但也只落得满身血水的下场。男人和颜芷穿得皆是深色的服装,看不出什么。小男孩就不一样了,白色的卫衣上染上死鱼的血水,显得触目惊心。

    “小朋友”李凤鸣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微微侧身挡在江晚城的前面,“你爸爸妈妈没过教你别乱说话吗?”。

    “啊......”小男孩本来就受了惊喜,硬撑着听李凤鸣说完直接咧开嘴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