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芝劝殷瑶莫思量,这话让她羞惭。

    他只当她是个被温贵妃喂了忌口之物,用来争宠的工具,殊不知温贵妃才是被人推着去争夺厮杀的人。

    殷瑶阖上眼,听屋外的动静,直到东方渐白,温贵妃都没有回来,待她迷糊睡去,再醒来时,人已在景穆帝的所住的紫宸宫。

    雍帝在御清殿处理完北境的军务,回来便瞧见贴身太监福全趴在地上挤眉弄眼,逗得殷瑶咯咯直笑,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这孩子近些年从未如此开怀,每次见他都甚是拘谨,他以为是她性子文静的缘故,如今看来,只怕另有隐情。

    雍帝含笑走去,想好好抱抱她,不料殷瑶瞧见他的身影,单纯的笑脸却僵住,只是站着福全身边,透着股不知该如何自处的紧张。

    阿瑶对福全都比对他依恋,这个念头让雍帝胸中涌起不悦。

    福全躬身行礼:“奴才参见陛下!”

    雍帝却是盯着殷瑶,沉声道:“起来吧。”

    福全察觉出他情绪不对,暗自咋舌,压住心头的畏惧,温柔地拍拍殷瑶的背心:“公主今早醒来,便念着陛下,现在陛下来了,怎么反而踟蹰不前?还不快过去,教陛下好好看看您。”

    殷瑶本在犹豫,听了他的鼓励,便咬着唇,试探着上前抱住雍帝的腰:“爹爹。”

    雍帝的身子僵了僵,瞧她如此乖顺,终是叹了口气,他抱起殷瑶,放到墨竹錾金榻上,父女二人隔着矮几相对而坐。

    福全说:“公主打早儿起就没吃呢,要不叫上些点心来?”

    雍帝皱眉:“还没吃,你怎么不劝着点?”殷瑶瘦的厉害,他刚才抱她的时候,生怕一不当心把人捏散了。

    福全为难:“这,这……”

    殷瑶拿着桌边的翠玉缠枝九连环摆弄着,低声道:“不是福全公公的错,是阿瑶想等爹爹一起吃。”她说完这话,福全立刻谄媚地笑了,“公主是在是孝心可嘉。”

    “胡闹,爹爹不来,就不吃了么,饿坏了怎么办?”

    “爹爹不来,阿瑶吃不下……”殷瑶专心又笨拙地解着九连环,自然而然地说道。

    雍帝愣住,因她孩子气的话而心热。

    若不是有个九连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把心里话说出来,雍帝无奈地笑了,接过她手中的九连环,一步一步地解给她看。

    殷瑶睁大眼,认真地注视着雍帝的动作,生怕漏掉一个步骤,待复杂的九连环被解开,她绷紧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像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珍宝一般。

    这时,屋内响起一阵绵长有力的咕噜咕噜声。

    殷瑶半张着嘴,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我我了两声,惹得雍帝闷笑。他神色满足地对福全吩咐:“去,叫人上午膳。”

    丰盛的菜色流水般端上来,很快就摆满了宽大的桌子,龙井虾仁、炙烤香鹅、滴素水晶鲙,素煎元子,烟熏肉脯,这些菜,都是殷瑶小时候爱吃的。

    雍帝自个儿吃,便让福全伺候殷瑶,他见殷瑶吃得香甜,不免觉得有趣,可殷瑶越吃越急,小腹都快鼓起来,还不知道停下,雍帝开始担心了:“阿瑶怎么吃得这么急,又不是不给你吃,若有喜欢的,晚膳叫人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