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低下头,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不该总依赖长公主。长公主之所以选择离宫,便是想让陛下不再依赖她,事事都要学会自己做主才是。”

    见景元帝面露怅惘之色,他忙又补了一句道:“长公主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与林相好好辅佐陛下,心里自然是记挂陛下的,陛下切勿多心。”

    景元帝抬起头,似在问他,又似在问旁人:“既然记挂,为何不回来?”

    沈故一时语塞,只得轻轻地说了句:“陛下累了,臣先告退了。”

    “等等。”景元帝忽然叫住了他。

    沈故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景元帝眼中的怅惘之色已尽数敛去,只余下深不见底的肃然,“叫清河带人,与萧少卿一同去孟侍郎府上查查,看看有无可疑之处。”

    “是。”

    沈清河得了命令,便带了些人手与萧然一同去了孟府。

    刚至孟府门口,就听得里头笙歌阵阵,不时有女子娇笑声传来。

    他蹙眉,跟着萧然进了院子,见孟正德正坐在正堂的主座上,堂内一众舞姬水袖翩飞,歌女声音婉啭如黄鹂,一派宴乐欢闹之景。

    沈清河刚朝正堂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忽而看见孟正德一摆手,歌女舞姬徐徐退下,从一旁走过来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她穿一件朱红色水仙笼袖裙,裙摆盈盈坠地,腰间系着的软带勾勒出纤细腰肢。

    萧然也瞧见了那女子,不由得脚步一滞,惊诧道:“那不是白姑娘么?”

    一个侍卫与站在一旁的孟府管家低语了几句,回来禀报道:“萧少卿,孟府管家说那些都是明雪楼的姑娘,孟侍郎请来寻个乐子的。”

    见白妙卿在里面,沈清河便朝萧然低声道:“你进去问话,我在外头等着。”

    萧然已习惯了他总躲着白妙卿,也没多说什么,带了几个手下就进了正堂。

    “孟侍郎。”萧然朝孟正德一拱手,“在下大理寺少卿萧然,奉陛下之命,来问大人些事。”

    孟正德穿一件青色长衫,松松地罩着极瘦的身子,脸上颧骨凹陷,眼眸微眯。他懒懒地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伸手又抓了一把嗑着,慢悠悠地说道:“不急,少卿先坐下听听这琵琶曲儿,如何?”

    说着,他便吩咐一旁的婢女给萧然搬了个木凳。

    萧然见状,也只得先坐了下来。白妙卿见他落座,便低头试了试弦音,而后指尖轻抬,悠然曲调流淌而出。

    孟正德看着眼前低头抚琴的女子,她长睫低垂,玉手轻抬,琵琶半掩着娇艳面容,不经意间便是万般妩媚。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微微一抬手,示意她停下,唤道:“你且过来。”

    白妙卿只得停了手,抱着琵琶缓缓步至孟正德桌案前,朝他福了福身子道:“孟大人。”

    孟正德眯着眼睛道:“把你的手拿上来我瞧瞧。”

    白妙卿闻言,却并未依言照做,只是淡淡道:“妙卿的手生的丑,大人还是别看了。”

    孟正德却不依不饶,一双狭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手瞧,“我让你拿上来,你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