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十二年·日月教主】

    一个少年影子孤身在大漠中孤身斜坐着,吹着支筚篥,待这筚篥放下后,其声仍在漠中呜呜回荡,他又拍着羯鼓唱起来。

    “日出东方,月落西厢。日月同辉,风清远旷。”

    永德十二年,一个并不显山露水的江湖人参入当年科举,悄然中榜,虽不若三甲夺目,却仍在金明池琼林苑前的宫宴上争得一席。

    贵胄如常,云集在那大雁塔新榜下捉婿,一时觥筹交错乱目,那年状元甘心弃实职做公主驸马,引得后追随者纷纷然,追随权贵而去。

    唯有那宣榜太监问道此人时,他不过是拱手淡然道:

    “回大人,御史台。”

    周遭一片细碎的哗然。

    这些人只知道,这毛头少年正是一个侠士,名唤作卢世卿,原本在江湖上远近多少的有些名声,身上拳脚功夫有几分好罢了。

    可谁知他肚里尚有几两墨水,近年隐姓埋名,也能比之儒生更甚,竟得以中榜,春风得意马蹄疾,却择了这出力不讨好的御史台!

    尽然旁人议论,先帝与在旁的太子相通,却对其格外青眼有加,果然置其御史台下察院,授其监察御史一职,而后多问了一句。

    卢世卿在其下行大礼,严正道:

    “为官者,社稷纲纪纲本,理应肃正,虽刀剑在手,仍不能及,唯身为谏臣,方能力斩奸除恶。”

    此话甫一落地,其声如剑指金石击碎,将这围绕的富贵官员一震,竟有些瑟缩。

    卢世卿年少老azj成,目中淬炼寒星,冷冷相视这一遭。

    永德十二年后,御史台自此多了位铁笔卢御史,在其位三年间,所撰檄文谏书,称良讽佞无数。从此再不执刀,以笔为刀,刀刀见血,世azj称为“判官笔”。

    昭逢先帝盛世azj,朝中各怀心思的人却并不能禁绝,这暗处的奸佞,都恨不得把这“判官笔”的骨头缝都给嚼碎了,却忽有一日,却见那人辞官远去。

    只因永德十六年,宫中大变。

    萧平麓手刃胞兄、篡权夺位,血洗大内,一时文人贤士死伤流离无数,他却偏偏赏识这硬骨头的性子,没将这直言的卢世卿处刑,反倒予他官升一级。

    翌日,卢世卿呈了篇檄文在案,上斥新帝,下骂群臣,后自隐遁去西域一带,重又提了刀。

    那少年影子在西凉的黄昏中坐了良久,直到暮色深沉,仍在唱着:

    “当日出东方,逢月落西厢。何年日月同辉?何日风清远旷?”

    卢世卿与西凉国有暗交,那西凉王储替他打azzzj阎王。

    而他远处江湖、近居庙堂的相随纷纷而来,竟成了气候。自此每有奸佞府上血光,脑袋点地,那府门当中必然以血画了一日一月两轮明弧。

    日月同辉,风清远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