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的仲云本是来为小师妹再次诊脉的,听着这丫头又在欺骗无知少年,忍不住怼起来。

    “叔洛那小子哭哭啼啼地对师傅和我讲着你所谓的共生血蛊,将顾狄从头到尾骂了许多遍,也自我忏悔了许多遍,说明了违抗师命的身不由己,生生被师傅打了一顿。”

    扑哧一声,无奈撑着头的二师兄许是被气笑了:“我们正经八百的小师妹竟然也这么会骗人了,欺负老实人可不好,叔洛那小子现在还趴在床上骂你呢,现在又再忽悠这位小弟弟了?”

    一时气恼的火翎随即松开了手,毫无准备的簿栀瞬间摔倒在地,重重的一声,丝毫不像伪装的疼痛。

    仲云脸色一变,疾步冲上前,扶起她切脉,脸色越发不好看,这脉象竟与顾狄越发相似。

    “二师兄,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我也不完全是在撒谎,至少顾狄若死了,我真得陪葬。”

    仲云一把抱起小师妹往院外走去,也无暇顾及路上来来往往的村民。

    头昏脑涨的簿栀依旧无法忽视这些村民异样的眼神,不甘,敌意,还有一点点怨恨。她不是圣女么?就算不被尊敬喜爱,他们也不该是这般的情绪。

    不舒服的感觉一波一波涌来,她已无暇思考,躺在二师兄的怀里,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银针被一根根地插进头部,隐隐的刺疼。

    “真的有共生血蛊一说?”发问的女声定是红姨。

    “我也不知,曾听师妹提起,但未实真的尝试过,她没来得及。或许那本笔记里她留下过什么线索,被这孩子发现了。”师傅叹了口气,声音中也露着疲倦。

    “当年,我陪她们母子二人去西州王室求药,正逢西州内乱,西州王给了我们沙罗之花,作为报答,我们带回来了火翎,为前途不明的王室保住血脉。”

    红姨也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那时她已近乎油尽灯枯,带回的沙罗之花真的解了初代蛊毒,但他们的后人,那变异过的蛊毒却无法彻底解除。但只要簿栀不死,他们并无性命之忧。不过是阿狄因母亲体弱产子,先天不足才被蛊毒影响活不过二十。”

    “师妹就是怕一死连累族人的性命,才并未实行共生血蛊冒险,在西州如此决绝,也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后,能为阿狄最后一搏。这柒族的蛊也够狠绝,养蛊圣女一死,种蛊族人皆得陪葬,虽然也是因为多年前族人背叛,才出此下策,但祸及子女,最后逼得师妹心生愧疚,油尽灯枯。”

    红姨起身给她喂了点水继续道:“我知道她尽力了,为了对阿狄生母的诺言,拼命到了最后,甚至连女儿都搭上了,于阿狄母子,她们也不欠了。命运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兜兜转转,他们也还是走了母亲们的老路。”

    “阿栀若有生命之忧,那村上的年轻一代可都是要陪葬的,虽然他们觉得是解脱,是自由。可如此一来,阿狄多年来试药的苦心便白费了。”

    突然睁开双眼的簿栀坚定地看着师傅道:“师傅,你知道徒儿并未完全说谎,我是还未来得及使用共生血蛊,但这是唯一的法子,而且我的命也是真的与顾狄连在了一起。”

    “小栀儿都学会威胁师傅了!我呀,果然从来都拗不过你们母女,这一次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弥补当年未曾助你母亲的遗憾吧。”

    一边,红姨站起身,转动墙边的机关,一侧柜子向右边移开,室内的玉床上,顾狄安静地躺着。

    她起身上前,仿佛不见他许久,还未来得及上手,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一双深邃的黑眸死死盯着她,里面是纠缠、质问、心疼,太多的情绪不断溢出。

    簿栀被视线包围地毫无退路,在看见他身上还未解下的绷带时,混乱的情绪倾泄而下,带着一丝莫名的委屈,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道。

    “这下,你要是死了,我也得陪着,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呀!为了我,为了你身边的族人,学会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