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升得老高,程钧和他昨日回府的夫人才刚前后醒转,小别重逢,昨晚两人入睡时已是深夜,今早不免就起晚了。
程钧睁开眼,看见枕边的人想要起身,伸臂一揽将她拉回身前从背后拥着她,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间,“说来也是好笑,我以前总是想不太起与你云雨欢好的细节,回想昨晚…倒是历历在目。”
宣玉姬喉口一紧,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故意笑着嗔怪道,“你以前总是忙着作坊的事,心思哪里在我身上。”
程钧松开手慢慢坐起身来,拍打了几下自己的额头,又打了个哈欠,“昨夜真是睡得太晚了。”他转头看着宣玉姬,伸手抚过她的面颊,“成亲这么好几年了,夫人还是如当年一般,生了孩子也还和二八佳人似的。”
他笑道,“我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你。”
两人说笑了几句,起了身,宣玉姬替程钧整理着衣襟,程钧低头看着她问道,“那高人以前替你诊病每次都不能断根,真的不用再找其他人来看看吗?”
宣玉姬替他束上腰带,摇头道“我已经好了,夫君以后就不用再想着去请什么能人异士来给我看病了。”
她微微仰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突然温声道,“以后就不用再担心我的身体了,定能与夫君相携好,共白首。”
程钧前几日因为夫人失踪无暇顾及造纸作坊的一应事宜,今天用完早膳后正想要去一趟作坊,还没出门,便有下人进来通传道,“少爷,之前那位张爷回来了。”
张士乾之前在程府住了有些日子,又是主家的贵客,门房下人便直接带了人进来,这会过来通传,张士乾就在他后脚,程钧一见,迎了上去招呼道,“张爷怎么回来了?”
张士乾的视线在他身后离了半步远的人身上扫过,“想起来自己忘了些事。”
程钧笑道,“对了,张爷是不是会算卦?那日说什么你一走我夫人便会回来,还真被你说着了。”
“对了,你既然回来了,不如替我夫人瞧一瞧,她那邪症是不是已经彻底好了。”
身后宣玉姬突然出声道,“夫君忘了吗?我同你说过了,我已大好,不用再找人来替我看病了。”
“我知道有些人会假扮天师道士,打着能人异士的旗号坑蒙拐骗,夫君莫要被人给骗了。”
宣玉姬说话时手背不自觉地紧绷,她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端庄温婉的当家主母做派,绝不会做出这种当面给人甩脸色的事,连程钧都察觉到了其中有些不同寻常的暗涌,心下奇怪,回头唤了一声,“玉姬?”
张士乾听见宣玉姬的话,嘴角勾了一下,“程少爷不如问问你的夫人,她的邪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宣玉姬打断了张士乾的话继续对程钧道,“夫君,你不是还要去作坊吗?都快正午了,再不去就晚了。”
眼下这个情形,程钧怎么还可能离开,他一头雾水,“张爷,你在说什么?”
宣玉姬避开了程钧的视线,微微低头,眼中已经起了杀意。
就在这时,程钧问她道,“玉姬,你怎么了?”
门房下人带了张士乾进来后便离开了,此刻这里就只有他三人,宣玉姬突然一个手刀砍在程钧脖子里把他砍晕了过去,她扶着倒下的程钧轻手将他放在地上,再起身看向张士乾时,眼中的杀意已经毫不收敛。
只要张士乾一死,她自有办法同程钧解释,圆过今日之事,让程钧相信眼前这个天师是个骗子,被拆穿后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宣玉姬,或者应该说是黄玉娘冷声道,“你要多管闲事,纠缠不休,今日,我便让你有去无回。”
她的腹腔之中发出了粗哑的咒声,张士乾听到了许多沙沙的声响,程府好几处墙角之下的泥土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