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内的人熙熙攘攘,金陵梨园中的小曲是出了名的好听,民间传闻,大燕开国皇帝就出身于金陵的梨园,如今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大燕的人都愿意奔赴千里,来梨园听上一曲,若是到了年关,梨园的老板则会带着戏子们北上入京,去给皇宫里的娘娘们唱曲。唱得好的,也被留在宫里,做了宫中乐师。

    梨园的曲儿多,今日唱的是《颜晚》,颜晚是个千年的狐妖,与凡人相恋,却不得善果,最后死在了捉妖道长的剑下。

    恩姝听得入了神,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对梨园,她也多有了解,毕竟梨园的名声在金陵这么响,花楼里不少姑娘的曲儿也是出自梨园。但这都与恩姝无关,她这几年就想着怎么逃出金陵,去上京寻亲,对于梨园的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曲终,台下响起一阵欢呼叫好,恩姝也忍不住拍案叫绝,再看旁边的人无动于衷,恩姝忍住了。

    戏台子撤了,台下散了场,上午的戏结束,岑允还坐在那,看着下面撤台的人。

    恩姝不明白他的意思,难不成戏太好看,他还意犹未尽?

    岑允不走,恩姝也不敢乱动,就坐在那数着杯盏里转动的水璇,数着茶叶。

    “你在春兰苑多久了。”岑允突然出声发问。

    恩姝抬头看向他,岑允不知何时目光已从外面移了回来,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三年。”恩姝心里算着时间,也颇有感慨,父母双逝已经四年,她被困在金陵城里也已经三年了。悲伤之意一闪而过,嘴角挂上惯有的笑容。

    岑允探究地眼神看着她。

    恩姝抬手露出纤细的皓腕,她戴了一个翡翠的手钏,肤白胜雪,如凝脂碧玉。红唇贴在杯沿上,留下一道朱砂印,“公子想问什么?”既然带自己来了这,看了这出戏,定是自己知道了旁人不知道的事,才有了被利用的价值。

    想来这样也正和她意,既让她安全的活了下来,还可以借机接近岑允,回到上京就指日可待了。

    台下的喧闹声渐渐远去,方才的热闹场景不复存在,人走茶凉,只留下三两的人打扫着凌乱的场地。

    “春兰苑和梨园有什么干系?中间有谁在联系?你又知道多少?”岑允两眼直视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地波动,她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恩姝老实地答“恩姝在春兰苑多年,不过是个受人捧着的花娘,对苑里的事知之甚少,梨园更只是只从旁人口中听得的。至于其中联系的人,恩姝更是不知。”

    她说得诚恳,岑允并未怀疑。

    “你见过。”岑允道“或许是其他的花娘,亦或许”他瞥过视线,不去看她,“是你的恩客。”

    听到恩客二字,恩姝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才知道这恩客就是她以前迷晕了在床上做春梦的那些人。

    恩姝也没有反驳,顺着他的话“公子说的是,或许是恩姝从前的恩客,恩姝却不自知。但可否宽限恩姝几日,让恩姝好好想想。”

    她在春兰苑当了三年的花娘,若说还是处子之身左右真的是没人信,倒不如承认下来,省去当前的麻烦,以后再用事实证明。

    岑允点了点头,就当是同意了她的话。

    午膳没用,岑允先行离开,马车拉着恩姝慢悠悠地回了江府。

    江莺堵在门前,大有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