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们选择了原谅。

    而同为轴心国之一的菊刀国,却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他们拒绝承认罪行,通过修改教科书等方式,一次又一次对年轻一代人进行洗脑,让他们相信所谓的二战罪行只不过是其他国家编造的谎。他们置之千万受害者的申诉不理,强行洗白他们的“英雄”。

    于是,二战,成了亚洲各国挥之不去的噩梦。

    实际上,在现实的历史中,自然而然,随着时间的流逝,绝大多数的人情绪开始软化,很多受害人的同胞后裔选择了完全忽略那段历史。

    这,让很多人觉得愤慨,也让许多人觉得无奈。

    明明,原谅,应该是受害人的选项之一,而不应该是外界强加给他们的决定。

    但是,世界上却没有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些年,文岚在世界各地游走的时候,也曾与一些当年的受害人交谈过。的确,他们中的某些人早已选择了原谅,某些人选择了释然。那是因为,当他们看见那些自封的所谓“优等民族”可怜兮兮的样子时,他们的复仇渴望也就是消解了。

    某次,金老爷子带着文岚走进了欧洲小镇的酒吧,认识了一群新朋友。

    不知怎的,在酒精的作用下,男人们聊起了战争。

    在战争中失去了妻子,因为战火又失去了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金老爷子,在数十年后再说起那段历史时,完全没有想起自己失去了多少财富,只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起因为战争而失去的那些亲人和朋友,谈起了那些逝去的美好生活。

    曾被关进集中营失去几乎全部亲人的弗兰克,在咕咚咕咚灌下一杯啤酒之后,眼泪夺眶而出:“你们知道那个臭名昭著的集中营吗?我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当时我太虚弱了,连路都走不了,只能靠爬。就因为这次战争,我的家毁了,在水晶之夜后就全毁了。我的邻居举报了我们,明明之前我们还能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可惜,转眼之间一切就全变了,他们毁了我对人的信任。该死的集中营,夺走了我的父母,抢走了我的妹妹,毁掉了我的健康。所以,当我被在被解救出来的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消灭掉整个德意志民族,把他们的土地瓜分掉,这样就可以避免再发生同样的惨剧。”

    “那,后来呢,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我回不去了,可是我又不知道应该找谁报仇,大家都是可怜人。”弗兰克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弗兰克从集中营里逃出来,联军带过去的人见他身体过于孱弱无法独立行走,将一名德国战俘分配给他作为坐骑时,他的怒火变成了不屑,最终变成了怜悯。

    “可以说,他被分配给我,他是我的财产。他曾经向我抱怨,战争给他带来多少不幸,但他很快就学聪明了。我想说,他是一个可怜的家伙,没理由向他报复。”

    弗兰克像大家稍微描绘了一下那个德国战俘的骨瘦如柴的模样,在场的长者们纷纷明了地点了点头,因为战争给人们带来的创伤还没真正远离。

    “一旦你开始面对个人,他们在很大程度上跟你一样是受害者,你就释然了。”弗兰克叫了一杯新的啤酒,“当我刚刚被解救时,我认为德国应该从地图上被完全抹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如果我遇到一个德国人,我会跟他说什么呢?我不会说同情他,我会说请你凭良心做人。”

    对于更多的幸存者而已,幸存是一种特别待遇,随之而来的还有义务。

    “我永远的都在问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一同死去。现在的每一天,我都在问自己,我能为那些没能活下来的人做些什么。我想成为他们的代言人,我想让他们的回忆继续,让那些死者活在记忆里。”一个在收集集中营死难者资料的志愿者,这样告诉文岚。

    正在筹备纪念馆的西蒙维森塔尔,始终认为个人的罪行不能用集体罪行所掩盖,个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抽象的集体。

    正义,不是复仇,是让争议接受伸张,让冤魂得以瞑目,也通过这种保存受害者的战争记忆。

    包括维森塔尔在内的战争受害者,罹难或者幸存的,都肩负着“信使”的义务,将战争的不幸、大屠杀告诉世界和后代。

    他们的想法和做法,让文岚觉得很震撼。

    所以,文岚决定用两年间歇年的时间,尽量促成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