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荻非挑起于浅寒的消瘦的下颚,用力摁了摁,淡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只在胸腔里溢出一声沉闷的嘤咛。

    他解开蒙住眼睛的黑色绑带。

    眼前人貌若月色下的芙蕖,下眼睑微垂,卧蚕深重,兴许是休息不好的缘故,走势无辜且冷淡。

    为了适应光亮,过了几秒后,于浅寒才睁开眼。

    泪膜清亮,生理性泪水堆悉眼角,倒映出陆荻非怔松且疲态毕露的脸。

    你恨我吗,于浅寒。

    他很想问出这一句话。

    他一直认为当年于浅寒转学,是因为发现了泄题事件的秘密,快高三了才恍然大悟:噢,原来当时把我害的这么惨的人是他。

    所以才会招呼也不打,从高一六班消失。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不想在这个世界里留下任何痕迹。

    想到这,陆荻非倏地松开手,用绑带重新蒙住于浅寒的眼睛。

    他看不得那双刺破灵魂的清透眼睛。

    一阵阵懊悔,一阵阵痛苦,最后痛苦和懊悔紧密缠绕在一起,像一条双头毒蛇,啮咬着他的玻璃心。

    都怪于浅寒突然失联,手机号码联系方式也换了,害得他这些年完全打探不到消息。

    愧歉在嘴里含化了,只剩因爱生恨的愤怒。

    于浅寒,你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自我谴责一辈子。

    不过幸好,老天有眼,给了他们一个相逢的机会。

    对了,他又想起来了,于浅寒身上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伤痕。当时就有传言,于浅寒凭借着小白花的清纯外表,被喜欢BDSM的老男人看上,成为了上流阶级的附庸和玩物。

    当初他宁死也不相信,现在重新审视这张脸,只有无边的烦躁。

    都说你是高不可攀的雪莲,纯白圣洁。

    但华毯下攀附着多少蛀烂的洞,又有谁知道?

    渐渐的,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信了谣言。

    韩苍看陆荻非的脸色很差,醇厚的五官扭曲成毛骨悚然的形状,径直往仓库门外走。

    他急忙上前拉住陆荻非,“外面很容易被发现,这附近有摄像头,还是再等等,K少不是快到了吗?”

    这话被于浅寒听了去,他努力支撑起沉甸甸的头,“K少……是谁?”

    陆荻非把铁链拴紧的大门拨开一条细缝,放夜风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