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来到文部半年，江贤泡在藏书阁的时间居多，底层藏阁灭灯时间极早，唯独十二层人烟罕见，长灯不灭。
她笨鸟先飞，总要在这里待到很晚。
有时，所有人都已经还书离开，这小孩反而会一个人过来。
青囊学院开设幼班，藏书阁有小孩走动也没什么稀奇。他们照面的次数多了，江贤也跟他打招呼，只是从没得到回应。
她从没听，这小孩发出过任何声音。
里里外外擦干净茶盏，把它还了回去。古籍立在檀桌上，摊开的书页遮住唐燕裕粉雕玉琢的小脸，只漏出半截圆润奶膘。
“你的杯子很漂亮……”江贤顿了下：“桌子椅子都很漂亮。”
古籍字迹麻密，他晶亮眼珠缓慢转动着，一行一行略过。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江贤却觉得这幅样子，娴静乖巧极了。
衣衫鬓角因为剧烈跑动微微凌乱，她稍微活动了下筋骨，松动的骨头咔嚓作响，计划开始完成今天的学业。
翻出没看完的古书，树叶书签夹在泛黄纸张间，干燥扁平的表面，顺着脉络四分五裂。
“曲尽法度……”她聚精会神翻找句子，背后一只大手蓦然伸出。
江贤下颚绷紧，眼中寒芒闪过，啪得一声古书落回书架。
李菱湖被反剪双臂，鲶鱼般被她紧紧按在洁白瓷墙上：“是我是我！”
冰冷瓷砖贴在脸上，凉意席卷而上，她压低声音不敢大声，江贤磨着后槽牙，是你才不敢放啊！
“真有你的！”李菱湖还没意识到不对，自顾自感慨：“竟然能想到往这躲，他们肯定不敢上来！”
谁们？
江贤皱了皱眉，书架外，踢踏踢踏得响起杂乱脚步声，透过高低参差的书架缝隙，她看到一群带刀的男学子。
领头的气势汹汹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圆桌旁有个小孩捧书沉声端坐。
“我草！”李菱湖也听到动静，似乎那些人敢跟到这，是多不可思议的事。
江贤的注意落在小孩身上，几个男学子围住唐燕裕，横着刀问东问西。
她松开桎梏李菱湖的手，反被李菱湖攥住袖子：“你出去，我不就暴露了？那些个畜生哪敢碰他呀！”
唐燕裕啪得一声合上了书，圆脸染霜，他不喜生人更不喜吵闹。
跳下凳子想要换个地方，高高壮壮的男人到处都是，合围成逼仄空间，风雨不透。
方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江贤甩开李菱湖的手，飞了她一记冷眼：“怂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