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起初南偏殿没打算用到,兰奚殿的宫人倒也收拾得干净，惊蛰几个又素来手脚麻利，很快将卧房里的一应用具换了她们自己带来的。
一番折腾,已临近亥时，程怀瑾眼瞧着沈鸾都快要睁不开眼，呵欠也一个接着一个，便让丫鬟服侍她洗漱歇下，自己则在隔壁的房间住下。
翌日清晨，睡在外间耳房的惊蛰照例早起，轻手轻脚地进里屋看了一眼，二姑娘还睡得正熟，白玉似的小脸被锦衾暖被拥簇着，鸦青色的睫宇乖乖巧巧,仿佛静静休憩的蝶翼，随呼吸一起一伏。
惊蛰不自觉弯起唇,悄悄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霜降谷雨几个丫鬟也起来了。惊蛰略略思忖,叫过白露：“你去打听打听咱们在这行宫如何用膳,若是有膳房,就给姑娘要一盅温羊乳来。昨儿一整日都在马车上,吃的大多是些糕点之类的，夜里又睡得晚，姑娘脾胃不好，等会儿醒了怕是没什么精神，喝碗羊乳会好些。然后要是那边已经开始备了早膳，你也顺道取过来，表姑娘与咱们一块,大姑娘三姑娘那边便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吩咐人自己去拿。”
“哎，好嘞。”白露听着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等程怀瑾起了身，又喝过一盏茶，沈鸾那边才终于有了动静。
沈鸾坐在床上揉眼，脑子里还迷迷瞪瞪的，面上尽是茫然之色，整个人都显得娇憨可人。
惊蛰几个听见响动走进来，都忍不住一笑，赶紧上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仰头晃三晃，吐掉嘴里的青盐水，沈鸾醒了些困乏，眨眨眼道：“惊蛰，我有些饿了。”
惊蛰还没来得及回话，程怀瑾在一旁托着腮：“还吃呢，都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一点儿不放在心上，真不知道该说你心大还是愚蠢。”
沈鸾反应了一下才想起阿瑾说的是昨晚大公主给她下绊子的事，不过这件事她也没让大公主讨着好，所以做过了便忘了。
对她而言，经历过上辈子那些，大公主顶多是当年对她落井下石的人之一，甚至连帮凶都算不上，若是连这个都要仔细计较，怕是再来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够，需要她记在心上的，是更重要的沈家。
看着沈鸾怔然的笑容，程怀瑾也气不下去了，哼笑道：“不过，你还真是出息了，昨晚那样做就很好，想踩着你得一个贤良的名声，她的眼界大概也就这样了，跳梁小丑罢了，确实不必放在心上。”
这么一想，程怀瑾倒觉沈鸾做得对了，这样的人实在不必放在心上，早晚要被教做人的。
这厢还在说话，殿门口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宫女，是一早随白露去膳房取膳的。
小宫女慌张失措，进来便跪下：“不好了，县主，白露姐姐在膳房和人争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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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鸾等人赶到膳房的时候，正看见白露抓着一个穿深蓝补服的大太监不放，嘴里还在使劲争着什么。
那大太监满面的不耐烦，想要挥袖推开白露，然而白露实在抓得紧，他一下没有挥开，面上骤然阴狠，就要再使力，惊蛰已经跑上前，正好接住被推了一把身形不稳的白露。
见状，沈鸾素来笑吟吟的脸面沉了下来，凝眸看了一眼白露脚边不远的朱漆食盒，里头零星摆了三五个盘盏，东西看着倒还能入眼。
她又打量着膳房里的人，隔间里应该是灶台，依旧热火朝天，不时传出大声的吵嚷。
这边外间当是专程用来分派膳食的，几个小太监们却都站在一旁看着白露与那大太监争执，面上还挂着看好戏的笑容。
“白露，过来。”沈鸾收回视线，径直看向白露。
白露一脸的气愤，听见这声音才发觉沈鸾来了，抿抿嘴露出些委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