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十四年,冬。

    正是寒冬腊月,大街小巷一片张灯结彩,百姓们正为新年喜气洋洋地筹备着。

    然而安国公府如今凝重的气氛,却与之格格不入。

    千鹤阁外,禁军围成了铜墙铁壁,国公府的家眷们全都躲在小楼里,被带刀侍卫严加看管着。

    一时间,剑拔弩张,人人自危。

    暖阁中,跪在卧榻前的大太监刘忠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望着榻上已然驾鹤西去的皇帝,整个人站立不稳。

    端详着威严的遗容,耳畔仿佛响起了方才皇帝气若游丝的遗言。

    “朕……时候不多……今定将皇位传于皇长子……秦凌绝……”

    彼时丞相还未手写完圣旨,皇帝便已气绝。

    抬起半空的手轰然落下,在位四十年,他终于放下了江山。

    二人诚惶诚恐跪拜御前,伤心欲绝。

    然而此刻,刘忠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他看了看面前仍然在低泣的丞相沈君礼,心里计较一番,将他搀扶起来。

    “大人,陛下南巡途中驾崩,身边只有你我二人随从,此刻皇命在身,万万不可懈怠,理应打起精神,不负陛下重托!”

    沈君礼满脸泪痕,拂袖拭泪,“公公说的是。”

    说罢,便忍着泪,拿起笔正要添完那道圣旨。

    然而就在此刻,刘忠却握住了他的手腕,视线落在“秦凌”二字之后。

    “沈丞相,莫要写错了‘霄’字。”

    望着刘忠眉眼中那团阴鸷之气,在宦海沉浮多年的沈君礼如何不知?

    当下他头皮一麻。

    刘忠缓缓动摇着沈君礼“沈相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十三皇子乃皇后所出,血统高贵,而如今的皇长子却无母家庇荫。沈相之女虽已许配给皇长子,然而你若是想当上这国丈,那也得过了皇后娘娘这一关,老奴在此奉劝您一句,做人切莫贪心!”

    沈君礼惶然。

    沈相并非冲动鲁莽这人,当下他有两条路摆在面前,让他颇为犹豫。

    究竟是冒着风险站队支持女儿和皇长子,还是倒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