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太阴毒了,到底是害了他两个孩子的人,更有许多嫔妃折在了她手里。

    他那时忍而不发,没有杀她,却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重重地沉下一口郁气,楚源听着还在继续的哭声,只觉愈发头疼。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她才四岁,旁人不知底细自会觉得她天真纯善,这样坑他的法子,她故技重施一万次怕是都有人会信。他却只会随着次数增多渐渐成了众人眼中的恶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长缓一息,楚源起身走出车厢、跳下车辕,抬起眼皮看了看被唐氏抱在怀里的苏芝。

    酝酿了半晌情绪,他逼着自己逢场作戏,放柔口吻:“别哭啦!”

    “?”苏芝有点意外,转过脸来,泪眼婆娑地看他。

    楚源暗自深呼吸,面色黯然:“我不知道车上就有茶水,你说要喝,我原想叫人端来的,谁知一回头就见你自己倒了。”

    这话自不是说给苏芝听的,是说给旁人听的。

    语中微顿,他声音放得更轻,续说:“从前二夫人出门又不曾带过我,我当真不知道!”

    “唉……”周围的下人们不禁发出叹息。

    苏芝继续维持着哭声,心下已然惊了——这人他……他竟然卖惨?!

    好,你厉害。

    苏芝自认棋输一着,咬着后槽牙哭倒在乳母肩头。

    唐氏秀眉微蹙,一边继续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叹道:“罢了,不说了。”说着抱着苏芝离开,向旁的下人道,“我带阿芝回三夫人那里,你们留个人陪着楚公子一些。公子对一应事宜都不太熟,别再出什么意外。”

    旁边自有机灵的下人应下,唐氏不再多言,直朝三夫人的马车去了。

    楚源暗自舒气:还好反应快。

    不一刻工夫,众人启程。苏家别苑离京城并不太远,半日工夫便到了苏府。苏府门口早有一众下人候着,见马车停稳就纷纷迎上,有的上前搀扶主子下车,有的去搬行李。

    关于楚源的去处,三夫人徐氏已去回过老夫人,老夫人也准了。趁着这几日,正好为楚源收拾好了房间,待得楚源下了马车,一众下人理所当然地迎着他往三夫人那边去。

    楚源自知这事已躲不过,也不再做争辩。

    府里四位爷的住处都是同样的规制,但其余三位孩子都多,三爷苏叔川只苏芝一个女儿,院子就显得极为宽敞。这回楚源住过来,苏叔川就亲自发了话,多拨了几间房给他。不仅他自己可独占一间卧房,再来一间书房、一间浴房,下人们也都住得宽敞。

    这比起他前些日子独门独院的居住虽是不如,但比起从前在二夫人那里却是墙上太多。再者,屋中的许多家具陈设都是三爷与三夫人亲自给他挑的,倒比那独门独院的住处还要讲究些,处处体现着关照。

    可楚源当下却没心思多欣赏这“关照”。

    他得先防着苏芝。

    是以在无人的时候,他将吴嬷嬷的孙子张修诚叫进了屋。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以对身边的下人都有了数,其中最让他留意的就是吴嬷嬷与张修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