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车帘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照亮了容准清晰消瘦的侧脸，还有一双淡漠的眼。
许瑞忽然想起，按照时间来算，此时的容准和沈小姐还素不相识，他当然不知道对面马车上的究竟是何人。
从前如何亲亲我我，现在就翻脸不认了。
许瑞往身后的软枕上一靠，冷不丁地道：“不用管，直接驾车过去。”
这意思，就是要强行开道了。
坐在一旁的佩儿大吃一惊，车夫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佩儿想的是，小公子算算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近些日来夫人正暗中留意京城里合适的人家。要是今天的事传出去，只怕明天整个汴京的人都知道许家小少爷没有风度，硬生生把女儿家的马车挤出了街外！
到时候还有哪家的姑娘敢嫁给他啊！
她赶紧阻拦，“少爷，这行为怕是不妥……”
“我知道不妥。”许瑞面无表情，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冷意，“要是很妥，我还做它干什么？还不走！”
他拔高音量喊了一声，车夫心中顿时一抖，吓得立马勒住了缰绳，唯恐被小少爷责罚似的，赶紧举着鞭子啪地抽打在马屁股上，吆喝了一声，“驾！”
深棕色桃木纹的马车在两匹骏马的牵引下直直地街道口的另一头冲了过去。
“这位小姐……”
丫鬟走到一半就被拦在了路口，只得狼狈地转身躲避。而沈家的马车十分嚣张，当他们完全不存在似的横冲直撞地跑了上去，大摇大摆地往前行。
“这是什么人啊！”沈玉的丫鬟忍不住朝马车走过的地方呸了一口，满脸怒气，“这么大的官道，他不会让一下吗！”
沈小姐被压得避无可避，没有办法只得从后面绕了下来。
这条街的主宰又重新让给了面前马车里的人。
两辆马车擦身驶过的时候，沈玉挑起车帘，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没有风度。一抬眼，就瞥见了一张靠着窗、极为俊秀的脸。
按理说他们素味平生，一次也未见过。可是仔细回想时，又觉得那个侧颜格外熟悉，像是……
像是很久之前就留在了她脑海中。
沈玉疑惑了片刻，丫鬟带着怨气地上了马车，小声埋怨了几句，又郁闷地道：“小姐，我们快走吧，今天的事可不能耽误……”
沈玉回过神，定了定心，低声道，“你说得对……张叔，走吧。”
在浓如墨色的夜里，这辆不怎么显眼的马车驶过无人的街道，在缜密的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皇城外门、东华门门口的马车车道中。
许瑞回到家时，爹娘都已经用过晚饭，他偷偷摸摸地打听了一下，许俊确实问过儿子为什么不在府中，不过被他娘给搪塞了过去。
他不禁松了口气，把自己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点心包好，叫佩儿送过去，也省了挨娘的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