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陛下的意思是,今年的吉日十月初三那会儿最是好，便准备定在那时候，虽说时间上有些许仓促,但倒也来得及。”
裴颜一愣，现下七月，距离十月满打满算也不满三月了,大可放到明年也无事,何必一定要选在今年。
她目光中含了些许迷惑,沈谢却是轻咳一声面色无异道：“许是陛下有其他考量吧。”
裴颜点点头，如今曹家和太后都盯着沈谢，想来怕是再拿他婚事做文章。
可这话也就只能诓一诓裴颜了。
坐在外头驾车的长步听了却是连连腹诽,圣人原本替殿下相看的日子是来年春花吐蕊的时候，偏偏是自家殿下自己等不及，想要赶紧将人取回王府。
可今年的好日子委实不多，最后便定在了十月。
长步暗暗叹息一声。
心想，看来殿下果真也知道自己性子不讨娘子喜欢,这才想着赶紧将人娘子娶进门，免得又将人给气跑了。
眼下的天是越来越热，可许是连日来都是晴天,裴颜掀开帘子望了一眼,不知何时,天边已聚拢了一片阴云。
裴颜皱了皱眉，看着那朝着他们渐近的云色道：“瞧着怕是得下大雨了。”
长步闻言也仰头看了眼，笑道：“裴娘子英明，这雨看着怕是还不小。”
沈谢替她将帘子放下来，又朝外头吩咐了一声，想着在这雨下前将她送回府。
快到裴国公府的时候,裴颜脑中蓦然又浮现起了冯嬷嬷的话，张氏。
将那些话复又同先前裴瑶嫁给曹三的事联想在了一处，她抬眸看向郎君，也不知道怎么说。
沈谢却先开口问她：“在想什么？”
裴颜琢磨了一下，犹疑着开口：“我适才忽然在想，裴瑶嫁入曹国公府这事，起先张氏明明十分抗拒，可却去了一趟曹国公府回来便改了口，虽说是国公夫人许诺可许裴瑶一个小夫人的名号，可这一听便知是敷衍之举，张氏那般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懂。”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复又想了须臾，才接着道：“起初我也没多想，想着张氏是为了裴瑶无法才同意下的这事，可如今许是听了冯嬷嬷的话，我倒是觉得，或许不是张氏因着裴瑶才勉强应下，许是她不得不应呢？”
她这番思虑倒也不是没可能，反倒因着冯嬷嬷的那番话可能性反倒更大了些。
她能想到的沈谢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裴颜听他这般一说，像是受了鼓舞，带着眼睛都亮了，她将想到的东西继续说道：“冯嬷嬷会被发卖去曹家名下的花坊，我左右想了下，仍是觉得这事并非巧合，我们做个假设，假如张氏当真是曹家的人，那么这一切也都是说的通的，冯嬷嬷毕竟是我阿娘身边的人，弄死是不可能的，可若是这样不仅能将冯嬷嬷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着，也让人说不出什么，毕竟这事若是没人说也传不出裴国公府后宅里的那院墙。”
沈谢静静听着，并未反驳她的话。
何况张氏的出现，也的确于曹家有利，无论裴林训帮不帮曹家，至少他们觉得明面上裴林训确实已经分离了曾经的太子一列。
他目光沉沉，却是轻嗤一声。
可人心这种东西，向来最是令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