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迟,地上的尸体被挨个拖走,后山因此竖了几块石碑。
血迹打扫干净,每个人都身心俱疲。
铜三黑牵着平日里拉货车的马,与众人再次来到村口。
“如果那三个小孩去金都银家告密,三爷这笔买卖可能真做不成了。你们老老实实待在村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他向所有人招手,临走前将葫芦装满酒,然后拎着江越上了马背。
等到村子被漫天的黄沙淹没,江越腾挪屁股,才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偏偏要带我去追?”
“当然去练刀了,难道还要把那三个家伙带回来练?”铜三黑一手持绳,一手扶着江越,“拔刀术需要具体的目标来练,不然没屁用。”
“哦。”江越小声道,辽阔的荒原比不过酸痛的股间,才刚刚出发,他已经开始计算来回的路途,“我们多久能到金都?”
“金都?到不了那么远,最多去野马镇。”
“可银家不是在金都吗?”
三爷不屑地撇嘴:“过去骑马都得两天一夜,那三个小屁孩能走多远?铜既白肯定指了路,最近有人烟的地方只有野马镇。”
忍了一会,江越问:“三爷,为什么这马没有马鞍?”
“嘿,你还知道马鞍?现在是银家执政,马鞍一律不得私造。”铜三黑哼道,“屁股疼?忍着。”
江越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但对银家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差劲。
终于,天色暗到无法看路,铜三黑拴马生火,江越坐在旁边,长吁一口气。
匕首与火种,一番忙活,看到眼前的那窜小火苗终于生机勃勃,铜三黑累得躺在地上:“真他娘吃力,听说火国有火折子,自己就能点燃。”
江越将手掌靠近火苗:“三爷,那三个跑掉的一定要杀吗?”
铜三黑眼睛不抬一下:“怎么?心软了?也行,把你保进世家的名额免了,给他们留活口。”
“那算了。”江越赶紧道,胸口却好像有东西堵住一样。
“没带多少干粮,吃一点就睡觉。到镇子了再找东西吃。”铜三黑猛喝一口酒,然后侧身闭眼,想趁着肠胃里的热意没有消散,先一步把自己骗进梦乡。
江越也躺下,他觉得自己应该对钧小山怀有恶意——只有这家伙当众与自己唱反调,杀金九时还说三道四,晚上还经常磨牙,让人睡不着觉。
今天没有了钧小山,但火焰在耳边烤着,发出滋滋声,仿佛也在磨牙,江越开始辗转反侧。
同一个夜晚,没有火焰与干粮,那三人会不会已经冻死或者饿死了?
……
天蒙蒙亮,铜三黑用最粗暴的方式叫醒水国娘皮,盖灭火焰,将干粮吃完,拿短刀认真地比对方向,然后解绳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