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那座庄子虽是向鸿运名下,可向鸿运说到底只是一个户部主事,他名下田庄无需请旨搜查,只需刑部发下一纸搜查令便可。但这纸搜查令,就不是轻易能要到的了。

    京城令看着楚正宇进了国师府,居然不过半个时辰,楚正宇就拿着一纸刑部盖章的搜查令走了出来。

    京城令又惊又喜,道:“阿宇,你居然真的和国师有来往。”

    楚正宇摇头道:“来往不敢说,只是我可能有用而已。”

    京城令道:“很好,你回去,我让人去要人。”

    楚正宇道:“洪叔叔,我要去。”

    京城令立刻摇头,“你伤都没好,而且你想过你要是出事你娘该怎么办吗?”

    “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一定要去。”楚正宇轻按胸口,衣里的暗兜里,有一颗被纸包好的绿色小药丸。

    言公子真的很强,这次若再遇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捏碎。

    京城令看着楚正宇止不住叹气,脸上沟壑都深了几分。

    他不过中年,这样因疲惫和变故突生的老态很让人不忍。可言墨的视线穿过人群看着他,唇边无一丝平日的笑意,连一双桃花眼都没有温度。

    现在的他就像没有阴沉癫狂的柳翼,只剩刺骨的冷。

    不过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冰雪消融,言墨笑道:“洪志行一个京城令,你说他演技怎么这么好。”

    穆风道:“你怀疑他?”

    言墨嗯了一声。

    穆风道:“你直接判了死刑,为什么?”

    言墨悠悠道:“因为洪志行是楚立诚唯一活着的军中袍泽。”

    停尸房那晚和楚正宇的对话,言墨知道这小孩很了解他父亲。楚立诚对妻小和他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只字不言,却对袍泽言无不尽。

    那么当楚正宇看见他父亲和那些叔叔的头颅时应该就会有怀疑,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不知为什么被他压下。

    穆风道:“那你还让楚正宇去?”

    言墨唇边还挂着笑,双眼却似暴雨后的阳光,温暖温柔,但有着丝丝缕缕的阴冷。他悠悠道:“有些东西,必须亲眼看过才知其可怕。”

    因为楚正宇还受着伤,这次就由林高勇做领头的。他终于从看见死而复生的震撼中走了出来,又哭又笑地抱了人好一会。一路上被几个好兄弟缠着询问当时情况,快到那被知情人偷偷称为狗庄的地方时,楚正宇才得空问老人知不知道那晚他孙女看见了什么。

    老人茫然地看着他,道:“那晚?”

    这一瞬楚正宇心中没有震惊,没有害怕,只有……悲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比山神庙中他以为自己要死时更冷。那天他想着言公子的笑容,心中便暖融融的。

    楚正宇在胸口按了按,却突然不想拿出药丸,然后毫无反抗地被‘好兄弟’按着肩膀压得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