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青怔了怔,将笤帚反过来握住,拿扫帚柄轻轻将那只鞋挑起。

    绣花鞋半掩在杂草和土壤之间有些时日,呈现出污黑的颜色。

    时霁青皱眉挑近一点,隐约看见内缘绣的小字,“芸娘”。

    他看清楚,立刻又将鞋子挑远,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是……宅子上一任主人的吗?

    其他私人物品都被带走了,这只鞋如何会遗落在这里。

    他不知怎的,心下有些不宁。

    时霁青又将屋里翻了个遍,确定没有第二只了,才挑着那只鞋,走出去两条街,扔进定期有人清理拾荒的杂物堆里。

    跑完这一趟,时霁青着实感到有些累了。

    眼看该擦洗的已经初步擦洗过,他决定先休息片刻,收拾收拾自己换身衣服,外出吃些东西——这新居除了一个卧房可以睡觉,其他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

    如若出来得再早些时候,或是再晚些时候,街上行人定然不少。

    可现在正午时段,归家的人已至家中了,要出门的还未出发,家家户户都正是用饭的时辰,街上便只见到零星几个行人。

    时霁青走过一家酒楼,楼上杯盏相碰的笑闹声不断钻入耳里,一时间,他竟感到丝丝孤寂。

    时霁青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何闻书。

    何闻书是不是也正像他们一样,在某个酒家,与一群门当户对的朋友众星捧月,为那位桑少爷接风洗尘?

    时霁青不觉抬头,望了一眼热闹笑着的那扇窗口。

    何闻书牵头的接风宴上,细节有所差别,大体上和时霁青所想的却也差不多。

    他打着“迎接老友”的旗号,拉了一帮子这家公子那家少爷,在醉鸿楼开了一大桌宴。

    席上桑海入态度不冷不热,一如当年。却还算给他们面子,吃菜喝酒,往来不拒,偶尔还搭上几句。

    何闻书喜欢极了他这模样。

    他还记得数年前,桑海入还是个小小少年的时候。

    小少年钟灵琉秀,聪颖过人,身体却不大好。

    整日里他们胡闹玩耍的时候,桑海入就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面上无悲无喜,没有兴趣加入,却也不觉无聊。

    何闻书就是从那时起对他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