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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狐狸如何能受用得起她,被吞下肚后,这饿急了眼的幼狐就死去了。

    她只好渡化了这只狐狸,让它复生,而又开了灵智,白得了百年道行。

    她知道自己是要在这里做山神的,却并不知道自己因缘何处,便收用了这狐狸,终生供奉,在她因缘未到之前,代替她行使职责。

    娥镜山上从此就多了一只狐仙。

    而她自己,依然缄默不开,直到星斗转移,世事巨变,深深的藏在深山之中,等着她未来的因缘。

    眼前一片灿灿的白光,将辛渺混沌中的意识唤醒,她勉强睁开双眼,床帐上映着数道不断流动的彩光,叫她一愣。

    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然在梦中。

    两三秒后,辛渺心口狂跳起来,猛地掀开被子光着脚疾行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半掩的窗纱。

    整个院子都笼罩在银纱般的月光之中,却一点也不静谧——池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折射着斑斓的虹彩光晕,宛如梦境一般,所有的莲花花瓣都紧闭着,花苞低低的垂落下来,那池水中央的青莲却跃然池上,散发出千万条霞瑞彩光,凌水高立,伴随着晚风轻轻摇曳,那花瓣欲开半阖,其中隐隐含着一团耀目的宝光。

    池水哗哗作响,淙淙之声并不是流水,而是池中锦鲤欣悦奔涌,在池水中聚群游动,或是高高跳出水面,张开嘴汲取雾气中的灵气。

    她已经呆了,往下看,红红和玉狮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站在了房前岸边,红红欢喜雀跃极了,在石栏杆上连蹦带跳,叽叽喳喳,又两爪抬起,虔诚地对着池中青莲做顶礼膜拜。

    连红棠都慌忙从海棠树中显出半个虚影来,满树繁花尽谢,不敢争锋,她更是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了。

    玉狮左看右看,什么也不知道,但仿佛天生灵性感召,它似懂非懂,却也直觉般的朝着那将开的莲花低下长颈。

    不仅如此,这山上无数飞禽走兽,仿佛都共同来到了辛渺的庭院外,天上无数燕雀翱翔,连成云翳般在鱼肚白的天空上翻飞,从院子外望出去,山顶所有的树枝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各种小动物,鹰隼与雀鸟同处一枝,树下各种鼠兔鹿羊野猪刺猬挨在一块儿,鸟语兽吼响成一片。

    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大,月光皎洁明亮如煌煌灯火之光,彷如凝成无数条成了形的银丝,辛渺伸出手去,竟然真感觉到指尖拨动了若有若无的月光,丝丝缕缕轻盈的扫过她的手心,如絮飘盈。

    她做梦似的恍恍惚惚走下楼梯,打开房门,走到外面来,只觉得浑身都沐浴在月华之中,鼻尖呼吸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幽幽兰麝芬芳,叫人顿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风柔柔的拂过,她披散身后的长发随之飘动,辛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甚至还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甚至听见空中随风而来缥缈仙乐,庄严华美,令人神思恍惚。

    她站在岸边,凝望着那朵逐渐舒展开的青莲,几乎挪不开视线,心神宁静得仿佛岁月都要凝固在这一刻,她看着那莲花盛开,吐露出宝光一道,光华耀目,煌煌之盛。

    那光芒在莲中逐渐凝固成一个隐约的人形,逐渐朝她飘来。

    月华随风而动,他沐浴其中,最先显露出一张极其昳丽俊美的脸庞,长眉飞鬓,就像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最极致的色彩和笔锋勾勒出的轮廓,却有着最缄默淡薄的情绪,长睫半阖,眼尾高飞斜扫,目视空灵,好像万物都不在其中。但他挺拔的鼻梁照着皎洁的月光,投下淡淡阴影,唇弓到嘴角的弧度又分明是带着笑意似的,又紧闭着,吐露不出半点,只是有种俯视的慈悲,以及冷漠。

    千万丝月华在他身体上缠绕,他的肩膀胸膛也逐渐凝实,又披上了月华织就的薄纱,越发的靠近了。

    他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看,辛渺甚至也分不清他脸上是带着微微的笑意,还是面部表情的漠然。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抬起半透明的手臂,微微蹙眉,好奇又茫然的翻动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张开又合拢,攥起又松开,然后他又看向辛渺,嘴唇轻轻蠕动,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