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开门不到半日已卖了两支簪子,还恰好是一对却被不同的人买走,心中回忆起往事不由情绪低落,坐在柜台后微微出神。

    店铺门扇再次被人推开,寒风跟在来人身后灌入屋内,吹得她打了个激灵,不由抬头向外望去。

    她本是富商之女,家中经营奇珍异宝,年轻时常跟随父兄一起走南闯北四海经商,练得一副识人鉴物的好本领,凡是她见过之人只要说上三句话对方什么性格秉性她自信能推出个七八分,但今日见到的这位男子饶是第二次见面,依然给她一种捉摸不定的神秘之感。

    “公子去而复返,可是遗漏了什么东西在我这铺内?”她开口问道。

    “并未,晚辈只想将此簪的另一支也一同买下,好凑成一对。”男子面容掩藏在遮帽下,难以窥探。

    老妪沉默了一瞬,微微闭了闭眼:“公子在决定买这支海棠簪时老妪就已提醒缘不可失,失不再来,劝你凑成一对莫要将它们分开,你执意不听,如今另一支已被他人买走,世间再无第三支。”

    “您说的可是刚才的那两人?”男子微微侧了身子问道。

    “正是,看来你也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老妪摇头喟叹道。

    “那前辈可否透露一下,那支簪子是由男子所买赠予女子,还是女子所买赠予男子?”男子嗓音压低,情绪难辨。

    “是姑娘所买,赠予了与她一起的那位公子,还在簪上嵌了石珠子,”老妪说着,又一笑道,“说来那对男女也有些奇怪,明明我在向男的说话,却是女的答话,我向女的说话,又是那男子接茬……”

    老妪说着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遂收了之后的话不再出声。

    男子闻言动了动脖子,目光透过遮纱落到老妪身前的柜台上,视线锁定其上一个黄豆大小的暗红色石珠。

    “这就是他们镶在簪子上的石珠?”他上前将珠子捏起。

    “哦?竟然落下了一颗,怪老妪这眼力不济,也不知这珠子是否名贵,待我去取了目镜鉴别一番……”老妪一惊急欲去寻鉴宝用的目镜,却被男子出声拦下。

    “不必,此珠为‘洛神珠’,产自祁南山一带,并不值钱,遗漏一颗应是无碍。”

    “是吗?那便好,听公子这么一说老妪也认出来了,的确是‘洛神珠’,但惜阁从不占客人的便宜,此珠虽价值不高,却也没有留下的道理,老妪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否行个方便?”老妪问道。

    “前辈但说无妨。”男子略颔首道。

    “那对客人应刚走出不远,还请公子代老妪寻上一寻,将此珠归还,作为答谢这铺内的簪子可随公子任意挑选。”老妪抬手指了指木架慈声道。

    “顺手而为,我与其中那位姑娘本就相识,前辈无需破费,既然簪子已被买走,晚辈便不再打扰,就此别过。”男子说着将石珠放入衣襟内兜,施了一礼转身迈出屋门。

    木门再次合拢,将老妪最后的话也一同关在了屋内,仅有那一丝细微之音挤过门缝,转瞬又被寒风吹散抛在男子身后:“‘洛神珠’……又名‘相思豆’,几百年前曾在大周朝民间流行作为男女定情之物,如今却是鲜有人知晓了……”

    另一边越明棠两人找到舒禾时已接近正午,一番游逛下来几人感到腹中饥饿,便取出身上带着的肉干费力嚼着,权且做缓解之用。

    “二当家,咱们的野猪肉早就不剩什么了,这官府又不放粮,难不成一日查不出毒害秦王的人就一日不赈灾?那些当官的无能关咱们老百姓什么事?就真要把百姓活生生饿死不成?”谷满狠狠撕扯着硬如石块的肉干,龇牙咧嘴道。

    越明棠不经意看了晋云燊一眼,见他默默垂着头一丝丝嚼着肉干不说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舒禾不懂谷满话中的意思,只听明白了自己吃不饱饭是因为那秦王的缘故,撅着嘴跟着谷满骂道:“秦王坏!秦王让大家肚子饿!”

    “哎呦,小祖宗你可小点声儿,被人听到了可还得了!”谷满惊得一口没咬准差点硌掉大牙,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伸手去捂舒禾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