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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拉那拉府上,一处幽静的两进的小院,粉墙黛瓦,一看就是闺阁少女居住的院落,夏日的阵阵蝉鸣声中,一丛丛修剪的精美的桔子树,挂着几颗青青白白的小桔子,玉珠一样挂在树梢,散发着丝丝清香。

    整个院落简单大方,透过一层玲珑剔透的雕花木窗,便可见一少女,一身湖水绿锦缎犹如浮光掠影,梳着一个轻巧的小两把,随意衔接着几枚精巧的花萼发簪,将头发轻轻挽住,葱削似的修长玉指捻着一根金丝缠就的檀木朱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远远看去,当真一副少女书图的美好景象,可是当目光移到那少女脸上,不算美颜的面孔之上,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暮气沉沉,双目深邃,犹如深潭一样,波澜不兴。硬生生让一个闺阁少女,透着几分肃然,让那原本轻快的场景,也变得低沉几分。

    不管看上多少次,每每看到这一幕,厉嬷嬷都忍不住感慨,这大格格当真就如那书中写的莲花一样,可远观不可亵玩,一旦走近了,那种种美好,总是会如镜花水月一样,烟消云散。

    眼看房间中的少女搁下手中朱笔,等了有一会儿的厉嬷嬷这才收拢心神,上前敲响了房门。

    不多时,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进退有度的小丫头走了出来,一张笑脸,透着几分活泼机灵,让人心生好感。

    “见过厉嬷嬷。“

    小丫头看到门外的人连忙行礼,还没等厉嬷嬷应声,便听到门后,一个清亮沉稳的声音响起。

    “翠筱,什么人在外面?“

    “回格格的话,厉嬷嬷来了。”小丫头连忙回道。

    房中之人闻言,当即说道:“既然是嬷嬷来了,且请进来吧。”

    “是。”翠筱连忙应道,转头便看向厉嬷嬷,面带笑意,“嬷嬷,请进来吧。”

    “唉。”厉嬷嬷应了一声,走了进去,只见房间里,铺着一张黄花梨大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在书案的背后,是一水的鸡翅木书架,玲琅满目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厉嬷嬷知道,自家大格格,自从小时候被福晋训斥不可钻研那些奇淫巧技之后,便一头钻入书海之中,这小小的书房里,卷藏的书册,却是整个乌拉那拉府中最多的一个。

    书架前,一张红木太师椅摆放的四平八稳,季萦心正襟危坐,一举一动犹如用尺子测量过一样,没有半点儿不妥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未免少了份生气,多了几分暮气沉沉,难怪老爷福晋,心里不痛快。

    敛下心中胡思乱想,厉嬷嬷上前规规矩矩的道了声万福,听到季萦心叫起之后,才缓缓起身,眉眼含笑的说道:

    “格格,福晋让奴婢过来,给格格传个话,今个儿老爷上早朝的时候,万岁爷下旨,令八旗贵女参与选秀之事,格格如今年逾十五,正是应选的日子,请格格好生准备一番。“

    听到这话,季萦心一成不变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动容,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皮微微一眯,心中轻轻一叹。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能够成为科学院最年轻的女博士,还是从福利院一路杀出重围的季萦心,和一般只知道科研,不懂人情往来的科学家可不大一样,从小,季萦心就是典型双商都高的天才少女。

    穿越之后,因为身份的缘故,很多事情不能自已,季萦心都可以把自己从一个只知道多普勒效应到电子衰竭参数的理科女,变成如今文能提笔作书画,武能开口辩群雄的文科女,自如不会不知道,选秀代表了什么。

    事实上,当知道满人女子,十三岁至十七岁就要参与选秀成亲的时候,季萦心是何等的震惊,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太小,怕是都想抓着这群人,好好给他们聊一聊生物,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身体发育完。

    可惜,最终季萦心还是没有做到这一点,甚至如某些电视剧中为了爱情,为了自由而抗争都做不到,没办法,她的出生,就决定了这一点。

    从小到大,费扬古和觉罗氏对这个女儿,不敢说百依百顺,却也是十分疼爱,一生之中,除了季萦心三四岁那一年的离经叛道之外,便是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