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周绫又瘦又小，如若旁人不说，是绝对看不出她已经六岁了。
母亲带着他跪在神医的门外。
周绫趴在篱笆旁边，也像这样半张脸被篱笆遮住了，只露出一双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她递给了他一块糖，还叫他哥哥。
“夏至，东西拿来了吗？”
周绫哗地一下，又收了扇子，也敛了神色，“把那封信递给严公子看看。”
“是。”
夏至将刚刚去书房找出来的那封信朝严唯递了过来，“严公子请过目。”
“前日，也就是严大人喻词的第二日，严姑娘带着这封信来寻我。”
周绫的声音里尤带着几分稚气，却掷地有声。
原本喧闹的街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下文。
“令妹说，严大人身中剧毒，只有寒霜草可以解毒救命。我同她解释，这寒星草对我也十分重要，因为它是我师兄救命药的药引。”
周绫往回退了两步，“严公子可知道令妹是如何劝说我的？”
严唯早就在看到信封上的自己就有些惊讶了，再看信的内容，就更为心惊了！
他从没写过这封信。
他更不知道什么寒星草，什么解毒……
“严姑娘同我说，严大人是峄阳刺史，是朝廷命官，大人身上系着峄阳数万百姓的安危福祉，岂是我师兄能相比的？”
“严姑娘还说，我是医者，医者仁心。我师兄的命是命，你父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周绫的声音没有憎恶怨愤，更没有慷慨激昂，可她说的每个字，每个词都如同金玉相击，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周府门前着咫尺之地，瞬间高于明堂。
“她又安危我，你父性命危在旦夕，而我师兄的药引却还可再寻，孰轻孰重，孰急孰缓，一目了然。”
周绫手里的扇子一指，指向了严唯手里的信，“再来，就是严公子这封信。严公子是严大人的嫡长子，又有功名在神，我信严公子不会无的放矢，所以我答应了严姑娘，为她下寒潭采药。”
“周姑娘！”
严唯的心砰砰砰地跳着，他急忙高呼了一声。
周绫瞥了他一眼，剑已出鞘，岂是他喊停就能停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