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怀孕的关系,钟梨今年没回城过年,而是留在了乡下。

    家里取暖用的是二伯家的木渣子,一簸箕木渣子用火柴点燃再熄灭让它慢慢引燃,能用上一天一夜。这玩意儿便宜实惠,唯一的缺点就是烟太大。

    “把门多敞开一点,这烟雾熏得眼睛疼。”钟梨从大锅中拿出半边猪头肉,用菜刀割肉吃。

    听了媳妇儿的话,段浔搬来两把长板凳把门给固定住角度,“这样行吗?既能通风又不会让大风直接吹着你。”

    “就这样吧,”钟梨吃了几块咸腊肉就饱了,开始和段浔一起拿酒菜敬先人。

    前天拿着副食品去供销社弄来的两瓶酒,段浔自己都舍不得喝,为了敬先人,只能忍痛割爱拿出来。

    上辈子在这里待了那些年,钟梨对这个小地方敬祖宗敬先人的流程很熟悉,有条不紊地给各位死去的长辈端来红薯粥摆上。

    敬完段浔的祖宗和死去的爸妈亲人,忙活了一早上的段浔和钟梨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把敬祖宗的红薯粥直接喝到自己肚子里,段浔长叹一口气,“以后咱们死了就不让孩子这么辛苦了,不用敬什么酒水也不用敬什么吃食,心里有咱们就行。”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说什么‘死’字,”钟梨低声回道,“我是相信祖宗有灵这一说,大过年的祖宗都在呢,你别乱说话。”

    “封建迷信,”段浔笑话了钟梨几句,把前一天晚上就煮好的猪舌头和猪耳朵剁成了小条,弄了很多橘子汁浇上,“吃一点。”

    “不吃了,刚才吃了两口肉现在还想吐呢。”

    段浔见她瘦得不成样子,把一碗肉食推了过去,“里面挤了橘子汁,还加了酸柚子汁,确定不尝一尝?”

    甜甜的橘子汁和菜园子里酸得不行的柚子汁把猪头肉都给淹没了,钟梨闻到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胃口大开。

    一口气吃下了大半碗,钟梨腼腆地笑了笑,“我还想吃。”

    “想吃就吃,害羞个什么劲,”段浔又去割肉。

    前些天大队分粮食分猪头肉,为了这些猪头猪脚,家家户户几百个人差点打起来。

    为了得到养猪场的猪头,段浔报名去杀猪,最终如愿以偿地和其他人家一起分得了半边猪头。那户人家也好说话,猪舌头给了段浔,猪耳朵则是一人一只。

    “好吃~”钟梨摸着肚子大口喝着红薯粥,时不时往嘴里塞几块肉。不到一个小时,今年过年预备的猪肉就被她吃光了。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钟梨把碗递过去,肉都被自己吃光了,接下来过春节招待客人可怎么办。

    给钟梨再添上红薯粥,段浔安慰道:“今年我赚了一百多块钱,买点肉不在话下。”

    说是这么说,只不过段浔拿着钟梨给的肉票大早上去公社排队也排不到肉。肉供应有限,买肉的人那么多,每次还没轮到段浔这肉就卖完了。

    “等等,”今天凌晨三点半段浔就出门了,钟梨叫住他,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包好烟,“遇到亲戚或是公社那些干部了就给别人装根烟,别傻傻地站在那乐呵。”

    “欸,知道了。”段浔急着出门。

    一直等到早上十点,钟梨也没等到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