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玥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乖乖的按着蓝凨说的做着动作,她虽不懂这是在干嘛,却还是照做了。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蓝凨的脸上。

    蓝凨并不恼,他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了把脉用的小靠枕,方才用着极其温和的语气问,“玥儿姑娘为何这样看着我?”

    上官玥用手指了指着他的脸,“叔叔为何要戴着面具?”说话间,一派稚子童心。

    蓝凨一怔,忽而笑了起来,伸手取下面上那一层薄薄的白色面具,“我也不是日日戴着它,今日倒是忘了取下,你可是害怕了?”

    上官玥忙摇头,只是盯着面具瞧,蓝凨见状,“玥儿姑娘既唤我一声叔叔,这面具便当做见面礼送你,可好?”

    上官玥一喜,刚要伸手去拿,却又立马缩回,偏过头去看陪在一旁的柳言,似要征求大人的同意,她才能要。柳言见状,笑道:“既然是蓝先生给的,姑娘接着便是。”随即又看向蓝凨,微微福身,“奴婢替姑娘谢过蓝先生。”

    上官玥得了新玩具,便坐在那儿仔细瞧,这面具平平无奇,白白的一张,上头连一条花纹都没有,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喜欢。

    “无妨,不过是一张面具罢了。”蓝凨摆摆手,他并不介意这一张面具,相合院别的不多,面具却堆了一整屋,“若玥儿姑娘喜欢,我下回来再送你带两付。”

    上官玥这下可高兴了,爱不释手的拿着面具不说,还冲着蓝凨露出个带着酒窝的笑来,“谢谢叔叔。”

    蓝凨失笑,起身去见月华公主。

    他与月华公主相识数十载,并不需要多礼,只唤了一声“公主”便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玥儿情况如何?”

    蓝凨缓缓开口,“她前不久经历了丧父丧母之痛,又从马车上摔下撞着了头,如今才会出现失魂之症,得此病者症状并不相同。我如今也只能先开几幅方子,让她先喝上半月,我再每隔三日下山替她施针,看看效果如何,再做打算。”

    “原以为箐箐远嫁,离将军府远些便能和美,还是摆脱不了严家的命数。”公主苦笑,箐箐便是她幼妹,也就是上官玥母亲的闺名。

    大沅国靖忠将军府严家,从大沅建国起,三代累至百余男丁战死沙场,月华公主的父亲,叔伯,兄长,甚至侄子皆是这样的命运。如今的严家人丁凋零,偌大的将军府由月华公主带着两个侄子撑起,在大沅依旧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但是再高的荣耀与地位同亲人的性命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若是能叫月华公主自己选,她想父母,兄弟姊妹都能好好活着。可惜严家的人,仿佛生来就带着不幸一般,男人像是宿命般要战死沙场,女眷心伤而亡亦或是青灯长明,了却余生。

    只是她的身份只允许有片刻的脆弱流露。

    她端正了神色,又恢复成了杀伐果决的严家家主,“昨日阿玦没有伤害玥儿的事,你如何看?”

    昨日之前,严玦发病时,无人敢近身,便是月华公主是他亲姑姑,蓝凨多年照料他,也不敢冒险同他相处。

    “这也是我今日要同公主相商之事。”

    拂露院中

    上官玥欢喜的拿着面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她不停地将面具举在脸上,又取下拿在手中,仿佛这样做十分有趣,一点儿都不会厌倦。

    浣浣陪着她,有些不解,“姑娘这是在玩儿什么?”

    上官玥举起面具放在她脸上,“浣浣,你瞧!”

    浣浣其实什么都没瞧出来,她努力的透过面具往外看,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今日的天空便格外干净透彻,太阳也不算刺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但是,她还是没明白上官玥到底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