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又回到景行宫了。冷风透过破烂的门窗,“呼呼”地往屋里灌,连骨头里都透着寒。

    红月用那双干枯如柴的手,艰难地搬起一块木板挡在窗户前,没撑多久,又“轰”地一声砸在地上。

    她心如死灰地躺在床板上,不远处的铜镜上挂满了蜘蛛网,却依然能看出她眼中的死寂。

    红月不死心,想溜出去求皇上、求太后,可一遍又一遍无功而返,只带回了外面的传言。

    听说,夏仁萱被杖毙之后,草席一卷扔到了乱葬岗,如今尸骨无存;听说,皇上为了韩惜月大兴土木,建了一座最豪华的行宫;听说,太后为她求情,刚说了个名字,皇上便厌烦地打断了话……

    所有种种,一边又一遍回忆在她的脑海中。就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遏住她的喉咙,令她呼吸不得。

    直到猛然惊醒,她大口的呼吸,才重新活了过来。

    春华宫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虞木榕缓缓平静下来,原来那些可怕的过往只是一场梦,都过去了。

    她沉重的喘息,惊扰了身侧浅睡的李明璋,他不安地动了动。

    虞木榕侧头看去,他伏在床头,一向修理整齐的眉峰此刻有些凌乱,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虞木榕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眉眼。

    睡梦中,他的脸上满是担忧,眉间紧紧皱起。虞木榕的心也跟着一块儿疼了起来。

    她抓住胸口,心中的痛苦让她窒息的喘不过气来,全身犹如炭火一般滚谈,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忍了许久,终是无法控制地哭出声来。

    原来,她逃离了以前的噩梦,又重新陷入了另一个梦魇之中。

    李明璋听见哭声,恍然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见木榕醒来,眼中惊喜,可看见她绝望的泪水,又满是自责。

    “对不起。”他缓缓将她用在怀中,紧闭双眼,“管迎说你昏倒了,吓坏我了。我赶到侯府的时候,你全身滚烫,我真怕……真怕……”

    他用力抱紧她,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虞木榕在他的怀中微微吃痛,却已没了挣扎的力气,只面如死灰,眼中绝望:“殿下是从宰相府赶来接我的吗?”

    李明璋陷入沉默,面上阴沉:“我已下令,严惩韩辛卫!”都是韩辛卫,才让他的木榕受了刺激。

    虞木榕苦笑了一声:“为何?是怪他告诉我真相?”

    闻言,李明璋松开了怀抱,直视着她,耐心地解释:“木榕,你误会了,我并非有意欺骗你。我带夏氏回府,只是因为宰相,并非我心中有她。”

    “我知道,韩辛卫说殿下推行新政,遇到了阻碍。”

    李明璋见她知晓大义,倍感欣慰,他动情地望着她:“宰相身为百官之首,我需要他的支持。木榕,你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

    虞木榕点头:“是啊,这一次是携她女儿回府,殿下答应了。若下一次,他想让他女儿做太子妃呢,他想要我的命呢!”她抬头看他,“殿下也会应允吗?”

    李明璋皱眉,知道她还在赌气,有一丝的失望,他摇头道:“榕榕不要说气话,我怎会应允此事。我这一次之所以会这样做,皆是因为新政改革势在必行,我为的是天下的黎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