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把丁小六两次行凶被识破的经过一说,把黄夫人和黄涵玉两个吓得不轻。

    “这个丁小六还是芸四老爷推荐过来的,谁知道竟然是引狼入室!芸四老爷这安的是什么心!瞧我不打上门去!”

    黄夫人惊魂未定,拉着老伴细细检查,生怕掉了一根头发丝儿,又愤愤不平地嚷着要找族兄算账。

    涉及族中长辈,黄涵玉这个小辈,不能像祖母那样骂口大骂,但也拧起了眉头。

    “祖父,此事必得查个清楚。不然把丁小六送到府衙?请知府大人断明案情?”

    如果只是寻常的家仆犯事,在自家审一审,打几板子,吓唬一番,就能了事。

    但这丁小六居然想谋害祖父,而且还动了两次手,最后一次见事败露,居然咬舌自尽,还是个死士,这就十分不一般了!

    源城知府是他祖父弟子,手下也有能干刑名老吏,想来弄清丁小六的动机和来历,当是不难。

    黄先生还有些犹豫,“如此岂不是把黄家的家丑外扬了?”

    黄夫人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怕家丑外扬?他们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家丑?”

    黄氏家族原本只是寻常的耕读人家,最厉害的读书人也不过是个秀才。

    还是黄蕴芝少年中举,之后放弃科考,教书授徒名闻天下,黄底家族才跟着飞升起来的。

    黄蕴芸跟黄先生同辈,比黄先生大个一岁,少年时跟黄先生还一起在家族私塾里同过窗,参加科举之前,他们俩都是族里前途光明的读书种子,然而黄先生一举夺魁,芸老爷却名落孙山,后头黄先生就跟开了挂一样,在考场上战无不胜,大放异彩,芸老爷却屡战屡败,一直奋战在考秀才的路上,最后都四十多岁了,还是当时的主考官觉得这老童生怪不容易的,而且还是黄先生的同族兄弟,就网开一面,让他中了个最末的秀才,总算没有一辈子白身。

    黄蕴芸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考个秀才都拼了老命,要是去考举人那更是没戏,便歇了科举的心思,专心经营自家的田产商铺。

    因他跟黄先生算是发小,有时候碰上麻烦事儿,都会来黄府找黄先生帮忙。

    黄先生虽然无官无职,这些年连夫子也不做了,专心做个清静散人,不理俗事,但黄先生还有两个做官的儿子,高官贵族的弟子……

    只要不是做奸犯科的事情,芸老爷所求,就算黄先生不插手,也有黄夫人或者黄涵玉帮忙解决了。

    但谁能想到,多年交好,还交出仇来了!

    黄先生听到老妻的话,不由长叹。

    “罢了,那便送去吧!”

    既然要送,那就得趁早,毕竟黄府是读书传家,还真没碰上过这种杀人害命的凶徒,夜长梦多,万一丁小六跑了,可就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害黄家了。

    黄涵玉马上找了几个可靠人手,亲自押着丁小六,送往了府衙。

    黄先生又对黄夫人道,“送老夫回来的那几位,是南园书院的夫子和学子,古道热肠,出手相助,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就回不来喽,夫人可要好生招待几位贵客。”

    黄夫人擦了擦眼睛,点头道,“阿弥托佛,得亏老头子福大命大,紧要时得了贵客相助,不然这会儿老婆子可得哭死,你放心,这几位贵客就是咱们府上的大恩人,怎么招待都不为过!”

    说起来,六十来岁也算可以了,但能好活谁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