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丫鬟忙追下楼,扶住失魂落魄的妇人。

    妇人目光焦灼的在人群里寻觅,声音发颤的问:“快,快帮我找找雪芙。”

    丫鬟名为绿桂,闻言大惊失色,忙朝身后看一眼,一名老年男子冷着脸从客栈负手走出来,低斥妇人:“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丢人现眼,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我进去。”

    妇人听到声音,苦楚的面容上竟闪过一丝戾气,她猛地挣开扶着自己的丫鬟,指着老年男人的鼻子怒道:“杨胜!我给你丢人现眼了?”

    “当初雪芙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时,闹的满柳州皆知,你怎么不觉得丢人现眼了?”

    这名为杨胜的男子是前柳州刺史,因一桩冤案入了狱曾是罪臣,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后,他因祸得福获得了自由身,便拖家带口的来善京探亲,以前的旧同僚闻讯赶来给他送行,他便带着结发妻子一同前来,边赏灯,边和旧友告别,正当和旧友说到今后去处时,本笑意盈盈和女眷攀谈的妻子如脱缰的野马般从厢房中冲到街上,嘴里并念叨着那狼心狗肺的女儿,怎能让杨胜不动怒?

    杨胜闭目片刻,再睁开眼时,眸中清明的冷声道:“现在我不是和你扯旧账的时候,你现在给我进去,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和朋友们辞别,今日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而说话的妇人杨氏,听到丈夫对失踪了十多年的女儿生死这般漠不关心,巨大的失落从心底霍然激出,苦楚未消又凭添惆怅,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然有了几丝哀求,她扯着杨胜的衣袖哽咽道:“当年雪芙离开家才十几岁,这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她人是生是死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你就是对她有再大的仇怨,这时候也该放下了,难道......难道你不想找回我们的女儿吗?”

    “你也不瞧瞧当年她做了什么事。”提起当年的事,杨胜气的脸色发青:“和人私通,未婚先育,丢尽了我们杨家的脸面,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那不成器的女儿,我杨胜还是那句话,此生我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杨胜嘴里的雪芙,和当年的皇帝暗通曲目,还未出阁便生下了一名女婴,杨胜为罪臣,平日和他交好的人不是草莽小官,便是普通百姓,自是不信那女婴是皇帝骨血,恨雪芙败坏门风,却又找皇帝做替罪羊替那名奸夫掩饰。一怒之下背着雪芙将女婴扔在了后山,雪芙知晓此事后,和杨胜起了争执,愤然离家出走十多年,至今未归,生死不知。

    杨氏还想再说,杨胜已冷声打断她的话:“还有你,若不是平日~你总是纵容雪芙,教女无方,雪芙能做出这么不守妇道的事吗?”

    “走,给我进去,以后休在我面前给我提雪芙。”

    杨氏见丈夫对女儿冷漠,气的抖着唇却反驳不了一个字眼,末了,终无助的捂着脸隐隐哭出声,许久待情绪稍微平复后,才擦了把泪眼跟在丈夫身后回到了厢房。

    ............

    这厢,沈砀和季迎柳赏完花灯,沈砀并未如约回府,而是带着季迎柳去了城东的莫名湖畔。

    按大淮惯例,每年上元灯节时,皇帝会领着百官在乘乾门赏花灯,与民同乐,并祈祷这一年国泰民安,五谷丰登,而后宫等一众宫妃也会随同,今年皇帝刚登基,诸事繁忙,还未娶皇后,整个后宫女子并无女主人,于是所有宫妃便以皇太后为尊。

    皇太后以往跟随太上皇赏花灯几十年,对这些玩意早就腻歪了,待新皇赏完花灯,她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去莫名湖畔停驻的一所皇家游舫里休息,陪同皇太后的有淮南王妃,沈慕乐,沈老夫人,沈大公子媳妇柳氏等亲近之人,还有些许刚入宫不久的宫妃。

    因是家宴,皇太后也没拘着小辈,于是,那些宫妃们便大着胆子,扯着沈慕乐玩起了“藏勾”。

    所谓

    “藏勾”,参与者分为两组,一组负责将自己的贴身之物藏于掌中,一组则专门负责猜第一组那只手里藏了物什,猜赢者可赢得输者的首饰,钱财等物,反之,要输给对方等价的物什。

    沈慕乐似是心绪不佳,连输十几把,抓耳挠腮的苦闷不已,皇太后瞧过去,笑吟吟的道:“慕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紧挨着桌案坐着的沈慕乐闻言,忙强起笑容娇俏答话:“我哪有,不过是许久没有玩藏勾了,技艺有些生疏了,姑母你瞧好了,我今晚定不会再输了。”

    沈慕乐人虽骄纵,可容貌在沈家小辈里却是拔尖的,尤其是她刻意讨好人时,双眸一弯娇俏着说话的时候,令人如沐春风。

    在场众人听到她说话,无不抿唇轻笑,沈老夫人忙敛着笑,故作严肃的叱她:“那你可得加把劲赢银子,莫到时候输的没地方哭去。”

    此话一出,引得众宫妃抿唇轻笑。